行規“破壞者”,盒馬

2024-02-17 18:10:58    編輯: robot
導讀 文 | 胡苗 編輯|余樂 入秋以來,盒馬頻頻登上新聞熱搜。就在網友們還對“移山價”“爭奪中產”等話題津津樂道的時候,盒馬的“全面折扣化”轉型早已不止影響到山姆一家,而是在全行業掀起了一場風暴。 10...

文 | 胡苗

編輯|余樂

入秋以來,盒馬頻頻登上新聞熱搜。就在網友們還對“移山價”“爭奪中產”等話題津津樂道的時候,盒馬的“全面折扣化”轉型早已不止影響到山姆一家,而是在全行業掀起了一場風暴。

10月20日,上海商學院教授顧國建在自己的公衆號上發文透露,由於盒馬的低價策略破壞了市場價格體系,大品牌已开始對盒馬停供、斷供,進行圍剿式的“絞殺”。

“盒馬鮮生自10月13日以來的低價在全國鋪开後,市場反應負面的多,正面的少”,顧國建在文章中寫道。“來自競對商超、供應商(國內國外)、研究機構、政府部門、朋友、學生等等不絕於耳的聲音,集中到一點就是盒馬現在是市場價格的破壞者,最好它不要成功!”

盒馬CEO侯毅很快就在其朋友圈轉發了這篇文章,同時透露,由於以折扣低價售賣某款牛奶產品,盒馬已遭到該乳企的“全網封殺”。

“我們愿意降低毛利,反饋於消費者,但是今天受制於品牌商的渠道價格壟斷,任何零售企業的價格變化,都需要品牌商的批准,否則全網封殺,因爲你動了他們的壟斷利潤。”侯毅在朋友圈中說。

我們從多個零售行業從業者,以及接近盒馬和相關乳企的人士那裏了解到,“全網”封殺言過其實,目前該品牌的一部分仍在正常供貨,另一部分則是在售賣庫存,雙方仍在談判中。與此同時,盒馬也在與多個品牌商進行類似的談判。

筆者向盒馬方面求證,沒有得到官方回應。

在過往數十年中,中國的品牌商通過層層經銷商、代理商組成的網絡,將產品鋪排到全國各地,流入各個渠道,最終觸達消費者,也因此形成了一套以品牌商爲核心,等級分明、利益分割明確的流通體系。

而根據我們了解到的信息,盒馬的這次“全面折扣化”轉型,以及對品牌商提出的要求,恰恰是要顛覆這一套穩固的“遊戲規則”,因而引起了強烈的反彈。

“品牌商需要維護全國市場統一的價盤,如果亂了,經銷商沒法幹,那品牌商就更麻煩。”新零售專家鮑躍忠告訴我們。

2023年6月30日,河南省鄭州市,盒馬鮮生鄭州國貿360店正式开業,這是盒馬在鄭的第四家門店。圖|東方IC

挑战“行規”

到底是盒馬的什么舉措引起了品牌商的“公憤”,以至被稱爲“價格破壞者”的呢?

根據我們從各利益相關方了解到的信息,盒馬這次與品牌商談判的核心在於拋棄傳統的KA(關鍵客戶)模式,尋求新的供應模式。

在過去,連鎖商超被許多品牌商劃爲KA,常見的合作模式是商超通過收取進場費、條碼費、營銷費、返利等,讓品牌方、供應商進場,商品的售價則受限於品牌商的要求。

品牌商往往因爲過往自身發展、拓展渠道的原因,針對不同渠道、不同地區,都有不同的供貨價格。以一箱330毫升的百威啤酒爲例,其供給大賣場的價格在85元左右,但供給街邊小店的進貨價,加上贈送和優惠,折合下來可能只需要70多元。

這就使得同一種產品會在不同渠道、市場存在巨大的價格差異,品牌方需要嚴格控制市場上存在的“亂價”和“竄貨”(違反品牌商規定的跨區銷售)等現象,保證自身的價格體系不被打亂。

在與大KA的合作中,品牌商也會進行控價。常見的模式是付給零售商進場費、條碼費、營銷費、返利等,讓零售商獲得較爲穩定的收入,但與之對應的是,零售商也被納入這套價格體系,並需要對其進行維護。

然而,披着新零售“外殼”的盒馬,一出生就高調地打出“不收條碼費、進場費”的口號,試圖以後來者的身份,重新制定零售產業鏈的行業規則。

盒馬的訴求主要有兩個,一是與品牌商合作,通過OEM代工或ODM定制的方式,打造特供於盒馬渠道的自營、貼牌商品。其次則是繞過品牌商的經銷體系,通過他們的流通部門(批發部門),直接現金买斷商品。

品牌商對此的態度並不一致。一些勇於接受挑战的品牌商已經开始在內部試水,設立單獨的組織架構,來針對新零售渠道這種不需要進場費的賣場。一些工廠產能充足的品牌商也愿意爲盒馬做代工貼牌。盒馬售賣的多款自營牛奶產品,實際上便是由新希望所代工的;盒馬自營的礦泉水則由今麥郎代工。

但是,整體來看,許多大型消費企業並不愿意改變,而是希望盒馬適應它們的傳統做法。資深零售分析師王國平表示,這些企業的組織結構已運行多年,如果要改,原有的經銷商、代理商模式也都需要改,牽一發而動全身。“大部分企業沒辦法測算出,扣除掉進場費、條碼費等,到底給盒馬這樣的新零售渠道多少錢是合適的。”

並且,在盒馬創立後的很長一段時間裏,因爲起步晚,規模有限,盒馬對許多品牌商來說也算不上核心渠道。因此,盒馬在與品牌商的談判中沒有更多的“籌碼”。

這就使得盒馬依然受限於KA渠道的鏈條,但卻少了進場費、條碼費等收入。據悉,品牌商對盒馬也有一定的“利潤回補”,但到底該回補多少利潤,很難核算。這也使得盒馬的許多標品售價偏高,而盈利能力卻不強。

到了2023年,隨着盒馬羽翼漸豐、體量越來越大,其在與品牌商的博弈中也更有話語權了。在這樣的背景下,10月13日,盒馬宣布啓動“全面折扣化”轉型,倒逼品牌商做出改變。

按照計劃,在2024年之前,盒馬要將350家线下門店(包括盒馬鮮生、盒馬mini)全部轉爲折扣超市。多款商品價格將進行下調,乳制品、餅幹、方便速食等多個品類在內的商品設置“线下專享價”,價格普遍降低20%。未來,折扣化改革還將擴展到线上。

在盒馬的线下門店,筆者觀察到部分標品的價格已經下調。以農夫山泉旗下的飲料產品“東方樹葉”爲例,其900毫升產品的线下專享價爲5.2元一瓶。而同樣的產品在農夫山泉天貓旗艦店中,即使有“雙11”優惠,售價也仍爲6元一瓶。

東方樹葉900毫升售價5.2元。拍攝|胡苗

這樣的低價,也被認爲破壞了行業約定俗成的“價格體系”,引發了品牌商的憂慮及之後的“封殺”事件。

零售商被逼到牆角

在零售行業中,品牌商、經銷商、零售商的博弈一直沒有消停過。

零售商作爲直接觸達消費者的端口,其對品牌商的訴求在於:以更低的價格進貨,尋求更多的利潤空間;或是拿到與其他渠道有差異化的產品,從而在零售商的競爭中獲得優勢。

但是,中國的线下零售商較爲分散,市場集中度低,既有沃爾瑪、永輝超市、盒馬等大型商超連鎖,也有各類個體經營的小超市。根據中國連鎖經營協會數據,規模最大的兩大連鎖零售商——蘇寧易購與沃爾瑪——其年營收分別爲1113億元和1093.1億元,加起來也只佔到全國社會消費品零售總額的0.5%左右。這就使得零售商在面對大品牌商時話語權較弱。

於是也就有了侯毅的憤慨。在那條朋友圈中,他如此說道:

“中國傳統零售(企)業……一方面爲品牌商賣命,把價格擡的高高的,維持品牌商的壟斷利益,以此獲得品牌商的渠道補貼;另一方面,當電商、近場零售、折扣店起來價格战的時候,傳統零售沒有任何價格競爭能力,因爲受品牌商的渠道價格管制,零售企業沒有任何自主的定價權利。”

王國平認爲,在要求品牌商降價這個事情上,許多零售商雖然沒有盒馬那樣激進的舉措,但它們與盒馬的立場是一致的。

近年來,沃爾瑪、家樂福等大型連鎖商超紛紛陷入了關店潮,永輝、物美、大潤發也陷入業績低迷、持續虧損的困境。各種折扣店的興起,又給了零售商們更強的危機感。

“如果你去上海、長沙這些地方,零食折扣店裏一瓶農夫山泉賣1.2元、1.3元是很普遍的。” 寬窄創投創始人潘金菊觀察道。

侯毅在朋友圈裏直言,嗨特購、好特賣等折扣店在盒馬生鮮隔壁、對門开店,給盒馬帶來巨大的業績壓力:“他們價格比我們便宜1/3,我們投入巨資建設的門店銷售急劇下降,變成了品牌產品的體驗店和展示店。”

許多零售商也在以“溫和”的方式尋求品牌商低價供貨。有的零售商拋棄了過去的45天—60天的账期,對品牌商實行現金採購,以此換取品牌商讓出一部分利潤空間。更多的零售商則在探索OEM、ODM模式,從控制商品生產成本的角度,來進一步壓低價格。

相比之下,盒馬的這一步,走得比同行們更急。

盒馬的急,不僅僅是因爲來自折扣店的挑战,還因爲它在零售流通體系中處在相對弱勢的位置,急需爲自己獲得更大的話語權。

作爲阿裏巴巴探索“新零售”的樣本,盒馬的誕生披着無數的光環。馬雲曾說:“线上、线下以及物流的結合才會誕生新零售。”張勇也說:“(新零售)在大數據驅動下完成人、貨、場的重構。”

但是,無論帶着多少“先進”的理念,八年下來的經驗表明,盒馬的本質依然是零售商,依然要走完所有傳統零售商發展的步驟:开店,覆蓋更多的消費者;與品牌商博弈出更多的利潤空間;積累供應鏈資源……

王國平認爲,盒馬雖然對很多品類都有涉及,但對供應鏈的滲透上並沒有做得很深。這一方面是因爲其從創立开始,主要精力都在开店、擴店上;另一方面,則是因爲其團隊仍需要成長,積累零售行業的經驗和資源。

而且,更早布局的零售商已經提前“佔位”,這就使得盒馬在做某些決策時陷入了被動。

盒馬供應鏈前員工王麗(化名)告訴我們,許多採購員工在與行業中的優質供應商接觸時,都遭遇過其他零售商“二選一”的排他協議。如山姆的爆款榴蓮蛋糕,只能在山姆賣,供應商不能夠將其同樣規格、標准的產品流入到其他地方。盒馬要做同樣的商品,只能夠找別的供應商。

盒馬甚至在包裝材料上也受到了限制,“我們很喜歡山姆預制菜的包材,密封性、排扣什么的都很合適。”王麗說。盒馬方面也去找過包材供應商,但得到的答復是“這是山姆的獨家”。即便盒馬要做,也不能做一模一樣的。

在搶佔市場時,盒馬也常常會付出更多的代價。

福州是永輝的大本營,盒馬進入福州時,一度被業界視爲與永輝“硬剛”。但來勢洶洶的盒馬並沒能壓過“地頭蛇”,“一旦永輝跟供應商要求2選1時,盒馬就調不到貨。”王國平透露。這就使得盒馬早期需要從廣東調貨到福州,但這屬於竄貨行爲,一方面引起了品牌商抗議,另一方面也拉高了成本。

最終,盒馬在2020年5月關閉了在福州的最後兩家店。

“零售這件事情沒辦法跨越時間的鴻溝。對消費者的理解,這盤貨的構建,所有環節上效率的提升,都要依賴於組織。”潘金菊說。

披着光環出生的盒馬,在一群零售老玩家面前,不得不另尋他路。

通往“自由”之路

盒馬試圖繞過傳統零售體系的方式主要有兩個:一是發力非標品、生鮮以及即時配送,創造更多的價值和服務;二是不斷嘗試新的零售業態。

盒馬的團隊會到全國採購,與不同供應商洽談。很多時候也會根據市場調研的數據,參照其他零售商正在售賣的爆款產品,找到加工廠,磨合自加工的同類商品。

在盒馬直屬公司的會議室裏,無數次上演過選品團隊與供應商、工廠的交鋒。

“我們會讓供應商報價,給他一個表格去拆分他的成本,比如人工、水電、設備攤銷、房租等等,我們再去做核算。”曾經在盒馬供應團隊擔任中層管理者的馬曉(化名)告訴我們。

隨着盒馬的規模來到了350家門店,年營收也超過600億元,一些小的供應商、工廠开始愿意給盒馬讓渡更多的利潤。目前,盒馬旗下已經有日日鮮、盒馬有機、盒馬工坊、盒補補等多個自有品牌,自有品牌的整體規模已經佔到了35%。

一些新消費品則將盒馬渠道當成了展示品牌的方式,許多新品牌甚至愿意虧本在盒馬做促銷、买贈。

據悉,商品從被發掘,到最終進入盒馬的貨架,用時爲三天到幾個月不等,自有商品的上新速度平均爲45天。不僅上新速度快,上新的單品數也多。王麗在職時,最多的一個月,只是在餐飲這一塊,就上新了43款新品。

品類全、單品多是過往盒馬的選品邏輯。小龍蝦就分爲了新鮮熱食、鮮活水產、冷藏預制菜等,再按照蒜泥、香辣、油燜、十三香等口味來分。僅僅是小龍蝦這個品類,在盒馬上就有十幾款。

但這也使得單品的銷量分攤到單個門店都不會太高。以盒馬知名度較高、算得上是“爆款”產品的檸檬雞爪、夫妻肺片爲例,“平攤到每個店,每天銷售量企業也就100來份。”馬曉透露。

不僅如此,許多商品的復購率很低,這也使得盒馬不斷迭代產品。在過去的合作中,盒馬建立了一個大而全的供應商庫。合作過的供應商,會在這個庫裏保留一年的有效期,如果超過有效期沒有再與盒馬合作,就會從庫裏淘汰。

馬曉透露,一年之中沒能夠再合作的供應商,“我估計得大半都不止。”

這無疑是一種低效的選品邏輯,並影響着盒馬的盈利能力。在很長的時間中,盒馬都沒有實現盈利。直到2022年底,侯毅才在全員內部信中稱,主力業態盒馬鮮生實現盈利。

在另一個方向上,盒馬在八年之中幾乎嘗試了零售行業中的所有業態,包括社區團購、前置倉、便利店、菜市、購物中心等。在2020年开始,盒馬开始涉入以山姆、Costco爲代表的倉儲會員店模式,以及折扣店模式,推出了盒馬X會員店、盒馬奧萊。

從當前的結果來看,盒馬在許多零售業態上的布局都不成功。目前還在快速增長的主要有盒馬鮮生、盒馬X會員店以及盒馬奧萊。

據我們了解,盒馬奧萊、X會員店的選品均是單獨的選品團隊負責。

在早期,盒馬奧萊做的是軟折扣的生意,即通過打折、促銷讓利給消費者,其主要作用是處理盒馬鮮生的尾貨。據悉,盒馬鮮生的報損率過大,一家店每天正常情況下,瀕臨過期的生鮮產品貨值就有數萬元,這就使得侯毅產生了做奧萊店的想法。

在2022年,盒馬奧萊也开始融入硬折扣的模式,即通過精選SKU降低成本,以更低的價格將商品賣給消費者。

一個意外的收獲是,“軟硬折扣”結合的盒馬奧萊快速跑了起來。“盒馬鮮生普通店一天也就30萬銷售額左右,但盒馬奧萊那么一家小店,它一天的銷售額可以做到10萬元,等於一家大店的三分之一。”王國平透露。

從門店模型來看,盒馬鮮生大多爲大店,面積在2500—5000平米之間,且都位於一二线城市的核心商圈。而盒馬奧萊的面積大多在500平米以下,目前最大的門店面積在800平米左右。從坪效上看,盒馬奧萊遠高於盒馬鮮生。

在2023年,侯毅越來越多的提及“折扣”這件事,並最終开啓了盒馬整個生態向折扣化的轉型,這也被認爲是盒馬的全面“奧萊化”。

一把大刀揮向誰?

盒馬奧萊模式的跑通,無疑給了侯毅將該模式復刻到所有盒馬業態中的勇氣。

更重要的是,盒馬自身也亟需講出新的故事。

在阿裏“1+6+N”的組織架構調整中,阿裏董事會批准啓動執行本集團新零售業務盒馬的上市流程,預計該上市將在未來6到12個月內完成。

問題是,在現在的二級市場上,零售商的表現並不好。

A股生鮮超市龍頭永輝超市的股價自2020年下半年以來,一路下跌,當前其282億元的市值距離歷史最高點已跌去近七成;大潤發母公司高鑫零售同樣如此,自2020年的高點迄今,最大跌幅超九成;新零售業態的叮咚买菜在美股上市,當前市值僅4.7億美元。

在媒體報道中,盒馬的估值也一直在下滑。在2022年1月,媒體援引知情人士消息稱,盒馬正在尋求以100億美元估值獨立融資。到了2023年7月,據媒體消息,盒馬正在尋求以約60億美元的估值融資;9月,又有消息稱,阿裏巴巴認爲盒馬鮮生的估值可能只有40億美元左右。

上市的壓力,也使得盒馬需要大刀闊斧的改革。

這把大刀,盒馬先是砍向了自己。

在選品團隊上,據盒馬選品團隊前員工透露,去年盒馬已經進行過一次“權力收緊”。具體表現爲,將過去區域的選品權力進一步集中在總部。“相當於把所有的資源集中到總部,起訂量就會比較大,去談的時候也會比較容易。”上述人士表示。

在啓動全面折扣化前,盒馬商品採購部門進一步調整爲兩大部門:成品部和鮮品部。盒馬自有品牌部門,會分拆融合到這兩個部門。

而後是砍單品數量和小型品牌商。據悉,盒馬鮮生門店現有6000多種非標食品,未來會精簡到3000種,生鮮品類商品2000種,門店內會常態化保持5000多種單品。

許多新消費品牌已經接到了“判決書”。茶飲消費品牌Chabiubiu創始人王雨朦在文章中透露,自10月21日起,她的品牌被盒馬正式下架,幾萬盒的貨物被要求限期清走。麥星投資合夥人鄭重告訴我們:“最近新消費品牌很多都被(盒馬)勸退了,幾乎每個品類都有。”

鄭重認爲,盒馬過往的單品數量的確存在冗余,“以我們投的低溫乳制品的品類來說,它(盒馬)裏頭最起碼有一半以上單品是相互競爭的。另外還有部分是缺場景、缺創新的產品。”

“就算把它們直接踢掉,也不會嚴重影響盒馬這個品類的收入。更何況它(盒馬)自己再去做幾個自營產品,價格更低,這個品類可能還有很大的提升空間。”鄭重說。

在行業中,山姆與Costco已經把“寬類窄品”的故事講成功了,即商品品類豐富,但每個品類中的單品數都有限。這樣,每種單品都有望通過做大規模而壓低價格。山姆的供應商中,已經出現了僅靠山姆渠道就能夠銷售額過10億元的核心供應商。“當渠道上一個單品的動銷已經可以比肩一個小品牌的量級時,供應鏈肯定愿意給渠道提供更好的服務、更低的價格。”潘金菊說。

盒馬降下了單品數量,下一個關鍵,就是如何與大品牌談低價供貨了。文章开頭的那一幕,正說明盒馬還沒和品牌商談好,就已經先把價格降了下來。侯毅在朋友圈裏還說,爲了應對品牌商的“封殺”,他准備成立一個50億人民幣的專項基金,到市場上去收購那些被品牌商斷供的商品,“以確保消費者买到低價優質產品的權利”。

但是,受訪的數位零售行業的從業者、分析師均認爲情況並沒有侯毅朋友圈裏說得那么嚴重。王國平認爲,盒馬當前自負盈虧的處境,讓它不可能“燒”50億去與品牌商對抗。品牌商也不愿輕易得罪盒馬這樣正處於上升趨勢中的渠道。

“他們的死對頭不是盒馬,同行之間才是生死之爭。”王國平說。

零售分析師張陳勇同樣認爲:“封殺的影響比較有限,因爲還有相當一部分品牌是沒有價格限定的。對盒馬來說,可能最多換一個品牌。”

以乳品爲例,在盒馬奧萊的門店中,記者看到,盒馬在售賣兩大乳業巨頭的產品的同時,也在售賣認養一頭牛、北海牧場等新品牌的產品,以及盒馬自營的產品。

盒馬自營牛奶產品,950毫升只需要8.9元。拍攝|胡苗

另據某乳企內部人士透露,今年整個乳業的行情並不樂觀。不僅是盒馬,永輝、物美等零售商均在與乳企商談降低售價的事宜。在過去,部分乳企與山姆等渠道合作特供產品,今年,盒馬、永輝等也都开始提出同樣的特供要求。

目前雖然也有其他品牌商對於盒馬要求降價的改革表示出不滿,但並沒有做出過激的行爲,“這個階段不太可能產生非常大的衝突,如果盒馬過分悲壯,很容易引起其他渠道跟進,那時品牌商會更難過。”王國平說。

在當前這個階段,盒馬已經向品牌商發出了談判的邀請函,並扔出了自己的底牌。其他的零售商們在牌桌前觀望着,思考着是否進場。

接下來,就看品牌商們如何接招了。

“目前盒馬只是高調地打出一張牌,以求與品牌商坐回談判桌前,協商出一個各自可以接受的方案,”王國平說。“最終可能的結果是雙方各退一步。”

11月2日,侯毅率隊在呼和浩特伊利總部考察時所做的一番表態,似乎印證了王國平和其他業內人士的判斷。

他表示,盒馬折扣化變革後,會與合作夥伴重新探討战略合作方式,但依然會擁抱KA商家。“大品牌商擁有規模優勢、技術優勢和食品安全優勢,依然是盒馬非常重視的合作夥伴。”

海量資訊、精准解讀,盡在新浪財經APP

標題:行規“破壞者”,盒馬

地址:https://www.utechfun.com/post/333071.html

鄭重聲明:本文版權歸原作者所有,轉載文章僅為傳播信息之目的,不構成任何投資建議,如有侵權行為,請第一時間聯絡我們修改或刪除,多謝。

猜你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