撰文 | 何芙蓉
編輯 | 吳先之
“歡迎xx來到直播間” “我們這款產品……”
凌晨,打开抖音、淘寶、攜程等平台,仍然有主播在直播間循環介紹着店裏的幾款商品。但她們略顯機械的語句停頓與固定的幾個手勢循環,可以看出,這些主播並不是真人出鏡,而是AI數字人。
AI浪潮下,虛擬主播在今年618之際加速卷入直播間。
618期間,京東更是推出“言犀虛擬主播”產品,幫助商家減負增收。據京東战報顯示,开門紅开啓10分鐘,數字人直播間开播商家數較去年雙11增幅近400%。另外,像雅詩蘭黛、歐萊雅、寶潔等品牌也已經在嘗試接入虛擬主播服務於直播電商。
今年上半年,ChatGPT、Midjourney、文心一言等產品的出現,掀起了AI新一輪的技術革新浪潮。AI在給一些行業帶來更多想象空間的同時,也給很多“打工人”帶來了危機。
一時間,關於“AI替代人類” “AI導致失業”的討論也甚囂塵上。
如今, AIGC 技術率先被電商行業廣泛應用於實踐,伴隨着越來越多的AI主播出現在直播間,AI替代論似乎也开始從預知變爲現實。
AIGC“落地”直播間
將虛擬人應用於文娛、短視頻、直播帶貨等領域其實並不算什么新鮮事。在此之前,已經有洛天依、A-Soul這樣的二次元虛擬IP,也有3D超寫實數字人柳夜熙出圈。
而當前風靡直播間的AI主播屬於2D超寫實數字人,這一技術以真人爲原型,復刻主播的形象、聲音,以及表情動作,打造出一個與真人相似度極高的仿真人。2D超寫實數字人更像是專門爲直播場景量身打造的。
雖然像文旅展廳、新聞資訊、學校等也都已經在接入數字人,但AI主播在直播帶貨場景的應用則意味着AIGC的商業化落地开始轉向C端變現。
“AI主播這一塊可以說是AIGC技術最容易應用實踐的,或者說更容易變現的一個領域。”面對AI主播的風潮,即構科技一位內部人士如此評價。
即構科技在2019年之前就开始投入對AI的研究,基於微博、陌陌、映客、TT 語音等客戶基礎,此前其AI技術主要運用於泛娛樂以及社交領域。“比如視頻美顏、聲音降噪,視頻的摳圖,都會應用到AI技術。”
事實上,AIGC產業鏈逐步完善和成熟是AI數字人湧入直播間的主要推力。例如實時音頻的即構科技、AI作畫平台研發供應6pen、超擬人大模型研發商聆心智能等。“去年,虛擬人就已經作爲我們元宇宙解決方案裏面的其中一個產品出現,即用戶在元宇宙裏面的數字分身,當時是偏3D建模的方向,我們的虛擬人Zego Avatar可以做到面部表情到四肢動作隨動,將真人姿態在虛擬形象上進行實時的還原渲染,在交互空間裏轉身、跳躍等完成一些更復雜的動作。”
“到了今年,我們就從AI團隊專門抽調了一部分人去做數字人項目,這次做的則類似於仿真人,主要用途就是在口播這一領域。”目前也已經有很多MCN、廣告公司、設計公司、學校在與其數字人服務進行合作接洽。
而之所選擇從“口播”切入,數字人技術廠商們也是看准了短視頻、直播行業的切實需求。
上述人士直言,對於MCN等公司來說,引進虛擬主播可以說是一個很好的規避風險、降本增效手段。
“譬如發生像李子柒這類大IP與MCN公司分道揚鑣的事件,很多MCN是保不住IP資產的。若主播一开始就在公司錄制了數字分身,並明確了歸屬,那么這個數字分身會一直作爲公司資產,不會因爲主播出走而流失。”
另外,虛擬主播最直接需求便是打破真人主播在直播時長等方面的制約,做到24小時不間斷直播。在現有案例中,一些商家已經選擇將AI主播用於夜間直播,作爲真人主播在時間上的補充。
一位MCN人士表示,在直播帶貨的過程中,場景搭建也是一塊不小的支出,而且很多物料不能被重復利用,常常被浪費。數字化場景的搭建同樣有AI技術的用武之地。
另一個層面來看,與其說是AI替代真人主播,它其實也正在作爲一種工具促進生產力與創造力的解放,爲內容創作者騰出了時間和空間在“幕後”做更多的創意性的工作,比如產品特色梳理、直播互動體驗優化、直播間搭設升級等。
據光子星球了解,目前市面上定制一個仿真主播,其成本價基本在一萬多的水平,這對比真人直播的人力成本,顯然能夠縮減开銷。
理想狀態下,若虛擬主播能夠在逼真程度、即時反饋等方面做到與真人主播無異,這對於直播行業的影響不言而喻。
但實際效果還遠沒達到這個程度。
另一位數字人廠商人士志輝(化名)表示:“我們目前已經有一些MCN、本地生活服務商達成合作,另外像保潔、貝亦美、奧迪汽車等品牌也即將會展开合作,但直播效果還是要視情況而定。”
“目前來看,數字人的服務場景是有限的。現在在本地生活團購、文旅產品等直播話術相對固定,且重復頻率較高的直播間運用的比較多。而像美妝等口紅產品需要沉浸式介紹,AI主播還難以做到。”
除此之外,像快消百貨等標品介紹、知識型的短視頻與直播,講解話術相對統一,也能夠適用虛擬主播。
要論結果,目前AI主播還遠不能達到真人直播的效果。但正如一位抖音本地生活服務商人士所言:“我們大家都還在‘試’,前期肯定是有一個探索完善的過程。”
AI主播不夠“AI”
AI主播不夠“AI”,也是目前制約其直播效果的最直接因素。
對於虛擬主播的工作原理,上述數字人廠商人士志輝表示,作爲技術廠商,我們主要是爲客戶提供一個saas軟件,通過軟件直接推流到第三方平台去做直播。然後客戶在這個軟件後台去設定所謂的“人貨場”,即开播前在後台選擇虛擬主播、提前設定好產品介紹,以及可以去生成數字化的直播場景。
“我們現在的商業邏輯主要就是把軟件功能做好,然後客戶通過軟件去管理直播間,以更方便的在後台去編輯、更改直播內容。”
可以看出,廠商更多的是將AI技術應用於數字人的生成上,但是涉及到具體的直播時,他們更像是提供了一個輔助直播的管理工具。
直播時,現場互動以及反饋直播間用戶的提問是提升直播效果非常重要的一個部分。
但上述即構科技內部人士坦言:“現階段數字人直播時都需要提前准備一個問題庫,直播過程中收到相關彈幕或提問,就在問題庫內調取相關回答,問題庫的內容越全面、越細致,數字人直播的互動體驗才能相應提高。”
相當於AI主播在工作時,工作人員不僅要事先准備相關產品介紹話術,涉及臨場互動的問答也要提前預設好。
目前,數字人直播仍然囿於問題庫的預設來驅動實時反饋和互動效果,若要做到真正的开放性回答,這其中既有技術的難題,也有監管等問題,譬如對一些敏感詞的觸碰。
“未來肯定會接入ChatGPT那樣的能力做开放性的回答,比如做個圍欄限定开放性回答的可控範圍,目前還在技術研究的過程中。”
當前,行業對於AI數字人直播的探索仍然停留在工具階段,還代替不了運營。但技術的突破與以及價格的下降已經使得虛擬主播具備了走向大衆化的基礎。
如今AI主播的定制過程並不復雜,用戶只需提供一段形象視頻與直播話術音頻,幾天後就能拿到一個1:1克隆的數字人。
隨着數字人在直播等場景的需求被开發出來,需求攀升的同時也使得更多的科技公司加入數字人研發的大潮,進而推動數字人價格的下降。“幾年前,茅台定制一個數字人,就要花幾十萬。”
一位淘寶數字人定制廠商則表示,基於真人的聲音與形象定制一個數字人的價格爲11000元,終身使用,後續再無其他費用。若是購买公司的固定數字人模板,價格則更低。
在這個過程中,越來越多自稱是AI數字人定制的商家逐漸滲透至淘寶、抖音、快手、闲魚等平台,品牌、用戶等接觸到AI定制服務的門檻也在降低。
而那些散落在各個平台的商家,則更多的是代理商,或者其他中間商。這其中也混雜着不少假AI商家,比如一段視頻動作循環播放,並未體現多少的智能化。
“目前真的在做技術研發、產品开發的源頭廠商,整個行業也就二十多家,我們作爲其中一家自研企業,也正處在打渠道的階段。”一位業內人士表示。
探索與不確定性
一位電商行業人士表示,2021年他們便开始在TikTok嘗試虛擬直播,但沒做幾個月就不得不停了。“當時虛擬直播同質化很嚴重,互動少,平台封得厲害。”
國內電商平台同樣如此,此前也有類似於動畫人物形態的虛擬主播被用於淘寶天貓直播間,可惜在直播效果、視覺化、互動等方面始終差強人意,虛擬直播並沒有被廣泛的應用。
“現在抖音已經明確开放了數字人直播,其實從這些平台的態度就已經能夠看到AI直播的大趨勢。”一位電商行業人士表示。
AI直播作爲一個新型事物,目前處在發展應用的初期,但平台、商家,以及MCN等都表現出了擁抱探索的心態。
5月9日,抖音發布《抖音關於人工智能生成內容的平台規範暨行業倡議》,針對人工智能生成的視頻、圖片和衍生的虛擬人直播,首次明確其在平台內的行爲規範。本次新規推出,虛擬主播不再遊走於抖音審核邊界,正式“合法化”。快手、淘寶直播等平台目前暫時還未跟進。
抖音強調內容爲王,利用人工智能輔助的創作內容與其他內容擁有同等的流量分配規則,用戶可以依托技術進行輔助創作具有更高質量的內容,但不提倡利用低成本技術優勢生成低質內容。同時需要進行實名注冊,並標識虛擬人直播。
“平台是开放的,但它最根本的標准在於你得輸出一些高質量的內容。比如你不能錄播,在直播過程中得有實時的提問和反饋等。”AI生成內容成本低,容易陷入低質內容的漩渦,平台开放後同樣會對低質內容進行管控。
“我們只能盡量做到合規。”上述人士直言。
技術的發展有一個過程,目前AI直播在互動反饋、畫面效果等方面仍然存在着短板,而技術的突破也直接決定了數字人直播的發展走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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