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os新觀察 No.19
新入局者如何等到“奇點時刻”。
文 | 梧桐
報道 | Chaos新觀察
ID | GoChaos
封面來源 | Unsplash
11月7日，國內“元宇宙一哥”、字節跳動旗下VR企業PICO發布內部通知，宣布進行大規模裁員與組織架構調整。PICO在8日的官方聲明中確認，本次裁員涉及員工300余名，整體佔比約23%。回看巔峰時期，PICO團隊一度超過2000人。
PICO CEO周宏偉在內部信中坦言：“VR行業處於非常早期的狀態。此前，我們對行業和市場的發展估計得比較樂觀，但實際上沒有預期的那么快。”
PICO的業務精簡是“元宇宙”暫時熄火的縮影。PICO推出的一系列VR硬件設備，正是元宇宙從概念走向現實的關鍵產品形態。可惜的是，不买账的市場，凸顯了元宇宙產品不成熟、商業化落地難的尷尬現實。
在國外，衆多XR及元宇宙領域巨頭已經紛紛裁員，國內諸如騰訊、百度、快手等入局元宇宙的大廠，也开始縮減相關業務。10月底來，有媒體報道稱PICO將被逐步關停，字節跳動放棄元宇宙業務。PICO稱“業務關停”爲不實傳聞，公司仍對未來充滿信心。
元宇宙的低迷有目共睹，資本市場也很快踩下急剎車，2023年上半年全球元宇宙項目融資不足去年全年的十分之一。盡管它的長期未來仍被看好，但近兩年的入局者，又將如何捱到行業的春天？
PICO再次“瘦身”
這不是PICO第一次裁員。
今年年初，PICO就已經开始逐步收縮战线，裁撤了一批銷售團隊。本波的裁員也主要涉及市場銷售、Studios、視頻、平台業務團隊，OS團隊整體並入字節跳動產品研發和工程架構中台。
周宏偉強調，PICO接下來對組織進行調整的總體思路，聚焦在硬件和核心技術長期探索和突破上。具體針對硬件產品，PICO將持續優化人機交互和系統體驗，並加強在XR領域的光學、顯示等長期關鍵技術上的研發投入，對XR領域新的硬件形式和技術進行探索。
PICO團隊回應
XR（擴展現實）指通過計算機將真實與虛擬相結合，打造一個人機交互的虛擬環境，是VR（虛擬現實）、AR（增強現實）、MR（混合現實）等多種技術的統稱。在整個元宇宙硬件市場，VR設備佔據了一半左右的份額。
在中國XR產業，PICO無疑是行業一哥。2015年，PICO由前歌爾股份工程師周宏偉在青島成立。2021年，PICO被字節跳動90億元收購，隨後字節又大手筆投入100多億，成爲國內獲得最大規模資金支持的元宇宙項目。收購PICO也被外界普遍認爲是字節跳動布局元宇宙的關鍵一步。
同樣在2021年，Facebook正式改名爲Meta，扎克伯格向全球科技圈講述了元宇宙的構想。他表示，“隨着時間的推移，我希望我們被視爲一家元宇宙（metaverse）公司”。
2022 Gartner新興技術成熟度曲线
到了2022年，元宇宙入選Gartner新興萌芽技術，虛擬現實、數字孿生等概念也隨之爆火。PICO通過背靠字節跳動，推出一系列VR頭戴設備，力圖借助遊戲、社交等場景攻城略地。
然而，行業的短暫高光沒能轉化爲持續的生命力。在經歷了2021-2022年的連續兩年增長後，AR/VR頭顯开始呈現出疲態。
據IDC數據，2022年中國VR設備銷量110萬台，其中PICO銷量佔據七成。但2023年上半年，國內AR/VR頭顯銷量跳水，出貨量僅爲32.8萬台，相比去年同比下滑44%；其中VR設備銷量僅爲26萬台，同比下滑53.3%。
從全球範圍來看，2022年，全球AR/VR頭顯出貨量爲880萬台，同比下降20.9%。2023年第二季度全球AR/VR頭顯出貨量同比下降44.6%，連續第四個季度出現下滑。其中，出貨量前五分別是Meta（50.2%）、索尼（1%）、字節跳動PICO（9.6%）、Xreal（>2%）和大朋VR（>2%）。
市場不斷下滑，PICO完成銷售目標越來越難，字節對於PICO的耐心也很快被消耗，業務調整已成必然。
元宇宙遇冷
不僅是PICO，全球元宇宙賽道企業的日子都不太好過。
在國內，諸如騰訊、字節、百度、快手等大廠，屢屢傳出精簡、關停元宇宙相關業務的消息。在海外，Meta與微軟兩大巨頭針對非核心業務的大規模裁員引發全球關注，元宇宙相關部門則成了重災區。
高光消逝得太突然。據相關統計，2023年上半年，全球元宇宙項目融資總額僅爲7億美元，不足去年全年的十分之一。但到了今年，生成式人工智能一躍成爲了新的資本寵兒，大量創業公司和創新項目都轉向了AI。
一個直接的結果就是，元宇宙被擺到了與生成式人工智能直接競爭的台面上。一個需要基於現實世界，通過仿真模擬構建虛擬世界，一個需要通過海量數據、算力、算法生成虛擬世界，兩者都需要消耗大量的資源投入。許多涉足元宇宙業務的科技巨頭必須在二者之間做出選擇，市場整體呈現出元宇宙向左，大模型向右的景象。
爲什么元宇宙這條路不好走？
元宇宙風起時，一度被視爲人類與數字世界互動的未來。但時至今日，元宇宙公司的商業模式並沒有完全跑通，無論是硬件體驗，還是內容社交，都很難讓用戶長期沉浸其中。以微軟關停的邊緣業務AltSpaceVR爲例，作爲一款社交應用，其在Steam平台歷史數據中一天中最高在线人數只有736人。
市面上大量被視爲元宇宙入口的硬件終端，遠不能滿足用戶進行社交、生產內容、遠程工作的需要。2022年8月，Meta旗下元宇宙平台Horizon Worlds在西班牙和法國上线，扎克伯格當天發布了一張在埃菲爾鐵塔和聖家族大教堂建模前的虛擬自拍，引發了全球網友吐槽，堪稱“史上最強黑公關”。
扎克伯格的自拍照
Meta最初的目標是Horizon Worlds到2022年年底實現50萬月活，然而，這個數字還不到20萬，多數用戶一個月後就不再返回平台。甚至Meta內部有員工認爲，元宇宙項目不過是在“取悅小扎”。
在11月8日發布的官方聲明中，PICO稱，XR（擴展現實）行業仍處於早期探索階段，PICO在產品體驗、用戶習慣、生態建設等方面也面臨着諸多挑战。
從軟硬件技術到內容生態，元宇宙都還處在路漫漫其修遠兮的狀態。一個不景氣的行業，等不到爆發的“奇點時刻”，是任何一個人、一家公司都難以改變的現實。
“我們看的是長期”
很多時候，概念沒人炒作，並不一定就是壞事。
在2023年的尾聲，Meta仍然是元宇宙最堅實的擁躉。據CNBC報道，Meta在第三季度收益報告中透露，其旗下元宇宙部門Reality Labs錄得37.4億美元的運營虧損。該部門的收入從一年前的2.85億美元降至2.1億美元，下降了26%。在過去21個月中，Reality Labs虧損了約240億美元。但對於元宇宙業務的虧損，扎克伯格表示，“我們需要看的是長期。”
今年6月，蘋果Vision Pro的發布，重燃了XR行業的信心。Apple Vision Pro搭載了頭戴設備中最精細、最好的屏幕和最強的芯片，可實現眼球、表情、手勢、姿態等全方位追蹤，帶來全新的交互體驗。
庫克對它更是寄予厚望，“如同Mac將我們帶入個人計算時代，iPhone將我們帶入移動計算時代，Apple Vision Pro將帶我們進入空間計算時代。”
Vision Pro另一個看點，則是蘋果在發布會上提及的3D視頻拍攝。元宇宙需要構建大量3D虛擬場景，完全依賴傳統方式建模开發效率基地。而在未來，3D拍攝的引入，已經飛速發展的AIGC場景生成技術，有望爲元宇宙的虛擬世界夯實技術底座。
隨着5G、AI、計算視覺的發展，以及行業玩家的創新硬件功能驅動，元宇宙行業仍在未來有望迎來質的飛躍。
現階段差強人意的頭戴設備，絕非是元宇宙的最終形態。HTC中國區總裁汪叢青曾在接受《中國電子報》記者採訪時表示，元宇宙的構建有着豐富的技術邏輯，每一層都做扎實，才能有真正完整的元宇宙。
汪叢青認爲，元宇宙有着七層技術，一是5G、雲、計算、處理、感知單元等底層技術；二是手機、VR/AR等交互設備及交互方式層；三是邊緣處理系統、區塊鏈等等去中心化系統；四是三維引擎、多任務互動等空間計算層；五是空間及物體掃描、NFT等开發工具層；六是檢索、廣告、社交等搜索層；七是教育、合作、遊戲、電競、購物等體驗層。
可以看到，元宇宙是一套復雜、龐大、長期的系統。它的發展需要大量企業，以及從政府到行業的生態攜手。這個過程不取決於一家公司，但也離不开生態中每一位玩家的共同努力。
正如元宇宙基礎設施服務公司Futureverse創始人亞倫•麥克唐納評價的一樣：“我們真的相信沒有人可以構建‘A’元宇宙，只有‘The’元宇宙。”
結語
風宜長物放眼量。
百度希壤負責人馬傑離开時在朋友圈寫道：“元宇宙還需要至少五年，也一定會成長爲參天大樹，希望大家給予耐心和呵護”。
盡管在當下，國內外科技公司集體“壓減”元宇宙，但是長遠來看，元宇宙仍然未來可期。只是面對全球經濟不景氣的現狀，科技巨頭與創業公司都需要思考先聚焦核心主業，做好先活下去的打算。我們也只能期待，元宇宙行業會在遇冷洗牌後，會進入平緩發展期，迎來更健康的成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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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標題 : 虧損裁員不斷，元宇宙迎來漫長的冬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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