撰文 | 文燁豪
編輯 | 吳先之
當業界還在爲百模大战的走向爭論不休之時,AIGC應用已經在互聯網扎根發芽。
對於仍處迷霧的AIGC賽道而言,無論是在商業化層面原地打轉的老玩家,還是試圖以垂直大模型、創新應用彎道超車的新玩家,都迫切需要一款現象級產品出現,以此觀察行業的變化與潛在趨勢。
近日,AI寫真應用妙鴨相機在小紅書、微信朋友圈裏瘋狂刷屏。沒有天花亂墜的故事,也沒有刻意包裝出的利好,其僅僅是通過單一的寫真場景,便走入衆多巨頭愛而不得的C端語境。
而這,恰恰是科技語境最愛的案例。一時間,妙鴨相機被輿論反復剖析、解讀,AIGC敘事线似乎也正在從大模型廠商主導的B端慢慢向外遷徙。
然而,隨着妙鴨相機熱度褪去,輿論也陷入了對其質疑,一派認爲這是科技語境習以爲常的“曇花一現”,另一派則呼籲讓子彈再飛一會兒。但不論如何,AIGC在C端战事的導火索,似乎已經被點燃。
AIGC吹向C端
AIGC的C端爭奪战,其實早在百模大战开始之前,便已打響。
時間回到今年初,彼時正值ChatGPT、AI繪畫不斷刷新眼球之際,敏銳的玩家們就已經开始行動。
以騰訊爲例,其在堪稱新玩法試驗田的QQ,上线了“QQ小世界AI畫匠”;百度端出了AI繪畫應用“文心一格”;字節則是在抖音試水了AIGC特效,圍繞電影修復,火山引擎也形成了規模化。而此番刷屏的妙鴨相機,也並不是所謂的“草根”,其背後其實有着阿裏大文娛的影子。
這意味着,AIGC浪潮自一开始,就沒有局限於科技圈層,而是繼承着巨頭們的意志,試圖進入更廣闊的大衆市場。只是,這條路走得並不順利。
一方面,以ChatGPT、MidJourney爲代表的主流應用,因爲合規性原因同國內受衆間存在着消費障礙——注冊、登陸、使用等流程充斥着門檻,即便繞過門檻,絕大多數普通用戶也無意付諸高昂的學習成本,去琢磨MidJourney跑圖所需的“魔法語句”。
另一方面,受限於成本、生成效率等問題,諸如“QQ小世界AI畫匠”等應用多偏向實驗性質,在生成內容方面過於粗糙而缺乏審美價值,所繪制的作品也更多帶着一絲“玩票”色彩,無法通過“口口相傳”提升出圈廣度,逐漸歸於沉寂。
因此,一衆早期的AIGC應用,並沒有引起C端語境的注意,用戶更多將其視爲一場營銷,亦或是短視頻裏的又一個新模版,而非適用於嚴肅場景,或愿意爲此付費的服務。
而妙鴨相機則打破了這一局面:付費先於服務的邏輯,既能建立付費心智,也能在一定程度上抵消成本,效率問題則交由“排隊”來解決;而AI寫真服務,亦在社交、傳播等方面佔據着天然優勢。
一個簡單的例子,當前线下寫真館,一套個人寫真動輒幾百上千元;即便是沒有攝影師參與,僅提供服裝、場地的自拍館,每小時收費也在數十元到百元不等。高昂的價格,甚至使拍照愛好者們卷出了主打性價比的“陪拍服務”平替專業攝影師,但縱使如此,陪拍行情亦在每小時數十元左右。相比之下,僅需9.9元的妙鴨相機,“殺傷力”不言自明。
因此,不同於前述實驗性質的“玩具”,亦或是過去“自上而下”強行端出的應用,妙鴨相機直抵傳統寫真場景的痛點,出圈自然水到渠成。妙鴨相機也好,其他試圖切入C端的AIGC應用也罷,想要真正立足於市場,所要面對的考驗還有很多。
退燒背後,必然的消費升級
縱觀這幾年,任何嫁接前沿科技,以新奇體驗換來短期爆火的應用,最後絕大多數都未能擺脫短命的宿命。
去年初,洶湧的元宇宙浪潮,催生出了一匹黑馬——元宇宙社交應用啫喱。彼時的啫喱,不僅使中文互聯網充斥着的“不會再出現下一個現象級APP”的論調消停,更是將微信從App Store內地免費榜的鐵王座上拉下。論出圈程度,啫喱或許要蓋過妙鴨相機幾頭。
然而,啫喱所激起的狂歡,僅持續了不到一個月。在此期間,啫喱因卡頓、侵犯隱私、抄襲等問題,多次被輿論架在熱火上烤,最終其宣布主動下架,並暫停新用戶進入。直至今日,啫哩仍未回歸,元宇宙社交的童話亦逐漸破碎,化作塵埃。
再看妙鴨相機,從微信指數、百度指數等維度可以看出,其所謂的出圈仍舊停留在局部範圍內,疊加同樣的隱私安全議題,自身似乎亦在復刻啫喱“曇花一現”的歷史。這意味着,即便妙鴨相機看似在場景、玩法等層面上下足了功夫,但似乎並沒有擺脫“宿命”。
其根本邏輯在於,現階段AIGC應用基於C端的核心賣點,仍然是技術本身所帶來的新鮮“體驗”。而元宇宙社交、AI寫真等以“新鮮感”爲賣點的產品形態,本身具有很強的周期性,多數用戶在短期密集的體驗過後便會失去興趣,隨之而來的便是用戶流失問題——一招鮮,很難喫遍天。
AIGC領域實際上是黑暗叢林的一部分,泛化地說,當下任何富有想象空間的領域,均難逃飢渴的玩家們的覬覦,以近乎被遺忘的音頻社交應用Clubhouse爲例,其爆火之後,短短數日便有幾十款國產版同類應用蜂擁而出。
不論是妙鴨相機,還是其他自以爲抓住了殺手級場景的“小而美”應用,均需面對一個同樣的議題——在產品定位、玩法本身極易被復制,不具備護城河的前提下,該如何面對應對內部以及外界的挑战?
對此,玩家們普遍的打法是將自身不斷做“重”,通過越來越復雜的功能、內容,拓展用戶,試圖將體量本身構築爲壁壘,比如過去幾年間的社交應用Soul亦或是早期的B站。
而相較於Soul與B站,當下以妙鴨相機爲代表的AIGC應用的處境,可謂有過之而無不及。妙鴨相機短暫爆火後的一周內,多款青春版“妙鴨”橫空出世,盡管圖片生成能力或許略遜妙鴨一籌,但其主打一個性價比——試圖以更低的價格將妙鴨拖下水,上演取而代之的劇本。
而這,也使妙鴨相機不得不走上前輩們的老路。據悉,妙鴨相機將會上线B端板塊,在用戶與平台之間引入攝影師、設計師作爲創作者,從而試圖建立起涵蓋上下遊的內容消費生態。而早早入局的百度,亦在7月爲文心一格引入了“二次編輯”功能,尋求差異化。
這意味着,AIGC在C端市場,或許正在從蠻荒階段,過渡到用戶教育的早期階段。可以預見,隨着越來越多競品的出現,用戶或許不再單一注重價格、服務本身,而是通過一輪消費升級,將注意力從算法、品類進一步轉向審美、品味、體驗差異化等層面。
終
不論熱度能否延續,妙鴨相機的出現本身,便足以挑起AIGC巨頭們挖掘C端市場的興致——隨着百模大战逐漸走入中場,頭部玩家們也將進入交卷倒計時,在此背景下,用戶感知度更強的C端,無疑是絕佳的落地場景。
只是,巨頭們積累的B端經驗,或許很難復用到C端。一直以來,玩家們普遍更注重AIGC對生產效率的拉動,從而將輔助創作、推動內容創作產業的變革視爲落地錨點,比如閱文與騰訊音樂。而C端用戶,則更關注技術所帶來的全新體驗。
以ChatGPT爲例,文字工作者大多希望借此提升創作效率,但在絕大多數普通用戶眼裏,其只是更智能的聊天機器人——相較於交出嚴肅、更完美的文字內容,普羅大衆喜聞樂見的,更多是ChatGPT在开發者模式下的尖酸刻薄與瘋言瘋語。
因此,面對邏輯全然不同的C端市場,玩家們想要把AIGC的故事講下去,或許需要兜售更多“輔助創作”以外的概念。這本質上是一場“1+1”的遊戲,前面的1(AIGC)已然固定,找准後面的1(場景),才是贏得遊戲的關鍵。
而這,正是現階段AIGC領域急需解決的議題。在此之前,一衆大模型廠商爲了補全C端場景可謂招式頻出,百度、阿裏、科大訊飛等玩家,一邊將自身大模型引入智能硬件,試圖喚醒沉寂已久的消費電子賽道;一邊在電商、高考志愿等垂直領域攻城略地。
但或許是前述場景過於“嚴肅”,亦或是技術尚未跑出顛覆性效果,種種嘗試難掩“形式大於內容”的質疑,相關討論也更多局限於行業內。
相反,不論是迎合當下“顏值經濟”的妙鴨相機,還是用以慰藉孤獨靈魂的“AI女友”,沒有太多苦大仇深的商業化負擔,反而能以一種更“活潑”的姿態貼合消費市場的痛點,實現更大範圍的出圈,這正是AIGC基於C端市場的矛盾之處。
當然,熱度不斷下滑的妙鴨相機,也並非可供玩家們參考的成熟標杆案例。對一款AIGC應用而言,如何將用戶短期內的新鮮感轉化爲對於產品的長期認同,進而同用戶持續綁定,才是取勝的關鍵。可以預見,如何找到那個關鍵的“1”,或許將成爲AIGC拓展消費市場商業場景的核心議題。
原文標題 : 妙鴨背後,AIGC的C端漂流丨祛魅AI
標題:妙鴨背後,AIGC的C端漂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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