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 述 / 黃國濱
採訪/ 崔大寶
出品 / 大寶訪談
一個頂級的投行家是怎樣的?
每個人的答案不盡相同。
在黃國濱看來,投行並不神聖,而是一種工程化的工具,而投行人真正的價值,就是幫助企業對接境內外資本市場,快速實現價值,幫助客戶成爲國際級企業,甚至通過一個企業的發展,推動某個產業崛起和經濟發展......
在這種底層邏輯的帶動下,過去,黃國濱創造多個 “第一”,第一個用國際資本市場方式進行A股上市發行、第一個帶領科技項目赴港上市、第一個“A+H”股發行的銀行……這些“第一”,也讓其在業內聲名遠播。
在業內,黃國濱有句出名的口頭禪。“如果你想賺到小錢別來找我,如果你想打造一個事業,成爲國際領袖,我來幫你!”
曾任摩根大通證券(中國)有限公司執行長的黃國濱,是一位資深的投行“老兵”。近30年的投資銀行經驗,讓他親歷了多個產業周期,對全球一、二級市場有着深刻的理解。
過去30年時間,他創下了多個开創之舉:帶領摩根大通進行“ALL IN TECH”的轉型,促進整個行業的升級;參與並操盤了百余市場重磅私有化、融資和並購項目,極大的推進中國國企、民營項目的高質量發展;幫助並推動中糧,中石化,招商銀行,東風汽車,中信銀行,中聯重科,海螺,福耀玻璃,衆安保險,安踏,海爾、奈雪、榮昌生物,君實生物,小米,順豐等優秀企業完成境內外上市及國際並購大型項目,創造了多個標杆性案例。
在每一個案例背後,都有極具挑战的操作、值得回憶的故事、以及創新的突破。
在中國市場,見過多個周期變動、有實際操盤能力、並主導大量艱難項目重組上市的投行家並不多見。
黃國濱顯然就是其中一個。
黃國濱親自服務30多家核心國企和民企的核心客戶,帶領團隊服務300百多家中國優秀企業......在這份靚麗的投行履歷背後,是多年沉心的研究、大膽創新的魄力,以及對宏觀局勢敏感的判斷力。
在長達2個小時的訪談中,黃國濱罕見分享了過去的業績、今天的熱門話題/產業格局,以及對明天的預判。下文爲節點財經《大寶訪談》深入訪談黃國濱的要點內容:
金句搶先看:
●行業在變化,投行作爲一個服務機構,作爲生態鏈上一個很重要的環節,一定要擁抱變化,如果還用原來的組織架構,就會使得效率降低。
●很多項目分分鐘就能做上市,但上市後呢?上市過程中好壞是看不出來的,但直接體現在上市後的股價上。比如上市過程中團隊的搭建、公司治理結構。靠臨時拼湊是不行的。
●不論任何年代,優秀的企業家對自己的事業都是充滿熱愛的。且他們的學習能力很重要,任何產品、任何服務,都不可能一成不變,需要企業家不斷學習和迭代。
●我做了7年摩根大通的CEO,平均每周工作100小時,每半個小時爲單位开一個會,嚴謹超時。我希望自己也有時間擡頭看路,去抓住新時代的新機會和挑战。
●投行人士就是陪企業家“散步”,更重要的是幫助企業家“看路”,做企業家的長期朋友,做企業家的“諍友”。投行人士在企業家身邊,但你不是企業家。把自己定位准確,幫助企業發展、解決問題,做資源賦能這才是對的。
●人工智能和技術的研發,能夠更加有效的推進產業的發展,從某種意義上,真正的實現效率提升。
黃金履歷
時代賦予幸運
機會喜歡愿意思考的人
崔大寶:您的黃金職業履歷中,經歷了中金、高盛、摩根大通,是頂級華人投行家,在您操盤之下,跨行業服務了很多優秀的上市公司,包括能源、工科、汽車、科技、互聯網、醫療等等。結合當下的環境以及您服務的企業,如何看待投行家助力中國經濟高質量發展?
黃國濱:
首先我認爲我是非常幸運的。這個好的時代賦予這樣獨特機會給我們。
我是一個“異類”,我畢業於同濟大學,是工程師背景,從工科加入國際投行的是一個“異類”;我是英國留學的,英國留學的畢業生在美資投行任高管,這也是一個“異類”,當時算是絕無僅有的;我是外資投行中國投行負責人,通過考試拿到了國內證監會高管資格,除了管投行還管全牌照的證券公司,我在這個群體裏面也是一個“異類。
能做這樣的“異類”,我要感謝這個時代,感謝有這樣一個機會,到了一個好的平台。
我在中金的時候,更多操盤的是國企重組改制和上市,到了高盛和摩根大通,幫助更多民企以及更市場化的科技企業融資上市及境內外並購業務。
人僅僅有幸運還不夠,更需要努力思考、不斷學習。我從事投行接近30年,有20多年管理經驗,我和別人最大的不同就是自身進行了很多思考。我在中金任職开始,已經進入人力資源委員會,战略發展委員會,當時我开始思考很多東西,雖然是做投行,但我的思維邏輯在底層設計上,和投資是很像的。我是“長期主義者”也是“守正出奇”的操作者。我會着眼於未來,從战略高度考慮問題。
華人投資家
推動200年來首次改革
擁抱變化,更好的服務科技企業
崔大寶:在摩根大通您推動了ALL IN TECH的改革,這是基於怎樣的思考進行的創新?
黃國濱:在摩根大通時,我推動了ALL IN TECH的顛覆性改革,這是全球投行近200年來首次創新性的改革。可想而知,難度非常大,但我們還是堅持走出第一步。
AII IN TECH的顛覆性改革,是以客戶爲中心,科技爲“軸心”的行業架構有三個特點:第一,我們服務的整個平台必須是科技導向的,所有的行業都有科技元素,所以稱爲all in tech;第二,所有的投行家都必須掌握基本的科技技能,有科技DNA,否則他們將無法生存。我要求我們所有的投行團隊成員都要學習“BASIC”,B代表Blockchain, A代表AI,S代表Security, I代表IoT, C代表Cloud和Computing。 第三,我們的行業設置有別於傳統行業覆蓋模式,行業設置是根據商業邏輯、客戶需求及商業需求來設計的。
崔大寶:會有哪些代表性的行業?
黃國濱:舉個例子,比如衆安保險,他們是數字化手段,用AI技術提供保險服務,他們即是科技公司又是保險金融公司,按照傳統投行行業組設置要么TMT組來服務,要么金融組來服務,其實他們都需要,如果是一個行業組,就不能提供最好的投資銀行服務。再舉個例子奈雪的茶,這是全球新式茶飲第一股,大家以爲它是一個零售消費企業,其實它是一個以數字化和AI驅動的科技零售企業。傳統的消費組顯然已經不能服務這樣的科技消費企業。
我想傳達一個信息給所有的從業者,每個人要在這個行業工作,就必須要掌握tech的知識能力。
我們有很多的內部培訓,甚至於打亂行業重組,讓所有的我們的投行人士能夠服務一些科技公司。在新的架構下責任非常清楚,我們將提供一站式的服務,在這種狀態下,大家都是tech-banker(科技投行家),所以我們可以利用整個平台、後台以及摩根大通的大平台來提供服務。
崔大寶:這對中國的企業有哪些好處呢?
黃國濱:在中國所有公司都在擁抱互聯網,擁抱數字化,所有公司都希望能夠成爲一個科技公司數據公司。進行AII IN TECH的推動和改革,並非一日之功,而是理念和源頭的改革。回到投行存在的價值,一定是你的思維邏輯、你的組織結構、你的團隊架構能夠更適合、更好的服務你的客戶。
作爲華人投行家,能爲全球投行的推動創新進步做這樣大的實施和決策,我自己觸動也很大。目前,全球很多其他投行和PE機構也在學習這種架構。
行業在變化,投行作爲一個服務機構,作爲生態鏈上一個很重要的環節,一定要擁抱變化,如果還用原來的組織架構,就會使得效率降低。
崔大寶:業內有一個非常出名的案例——衆安保險,當時這一改革,給衆安保險的上市帶來哪些變革?
黃國濱:衆安保險是第一家金融科技公司赴香港上市的企業,這加速我們的改革進程。衆安保險是一家科技公司,並提供金融服務。未改革時,只有科技組爲這類科技企業提供服務,但他們不懂金融,更不懂保險,無法和企業具體溝通保險的定價等金融、和商業邏輯的問題。所以必須科技組和金融組聯合爲企業提供服務。後來我們就專門設立金融科技組。這個組就是爲所有的金融科技公司提供服務。
傳統的投行是用類似合資合作模式爲這樣的科技公司提供服務。這種模式從統計概率的角度看,75%的可能性是做不好的。這樣的結構投行服務團隊沒有ownership(所有者)的。這就意味着,如果項目出問題了,TMT組可能抱怨保險組不懂技術,做不好項目,保險組也會抱怨TMT的人不懂保險業務,不理解客戶需求,所以實際上是沒有人承擔責任的。而這種合資的結構也將導致客戶不知道應該去找誰來負責。
這也是我們堅定改革的原因之一。
我們當時對行業組進行了重新的劃分,每個行業組都與科技有關,每個行業組都有自己的獨角獸。
崔大寶:從根源看,這樣的行業架構有怎樣的好處呢?
黃國濱:首先,年輕人特別喜歡。很多年輕人感到非常興奮,他們覺得自己都是科技投行家,雖然並不會一夜間天翻地覆,但是至少年輕人有這個機會更懂科技。否則,只有TMT的人懂科技,其他人都不懂科技,年輕人也將是很難留住的。
第二,增進與客戶的溝通。在以前的結構下,在與服務的客戶交流時,很難有相關行業的手段和渠道甚至共同的語言的。而新的結構是根據商業邏輯設計行業的,你可以很清楚地把它放在行業中,而且可以利用整個平台來提供服務。
崔大寶:歸根究底,爲什么做這些改革?
黃國濱:我們雖然是做投行服務的,投行的基本功能是企業和資本市場的橋梁。所以我們需要站在企業家的層面,了解他的痛點在哪,以及他需要解決什么問題。這樣我們才能以資本市場和投資者能夠聽得懂的語言去推介企業。才能實現雙贏。
所以對於投行而言,一定是資源利用的效率最大化、服務專業最大化、協同高效最大化。
堅定創新
創造多個第一
推動中國科技企業赴港上市
崔大寶:作爲資深投資銀行家,您把中國科技企業帶到了港股資本市場上,背後有哪些故事,對行業有哪些價值和意義?
黃國濱:
在過去30年投行生涯中,我有幸主導了上百家企業投資銀行服務,包括境內外重組改制,上市融資,跨境並購等等。我自己持續服務的核心企業超過30家,包括中糧、中石化、中聯重科、福耀玻璃、海爾、安踏集團、榮昌生物,順豐等。其實每一個案例都是經典,每個項目都有很多創新的操作。
我認爲一個好的投行人士的價值就根據客戶的提出創新方案。”Be creative, Be innovative”,這是我對我自己的要求,也是對我團隊的要求。我試圖每一個項目都與衆不同。就像好的導演在拍經典的電影。
衆安保險的例子比較典型,可以重點講一下。衆安保險是第一家赴港上市的科技企業,實現成功上市,引起市場巨大關注。在此之前,更多科技項目都是登陸納斯達克,去美股上市。我們打破了市場固有的觀念和模式,讓更多企業和投資者關注到港股的機會。除此之外,我們爲其引入了大型國際投資者,包括孫正義的軟銀愿景基金作爲基石投資者。這都使得衆安保險的上市,成爲一個標杆的創新項目。
通過這一項目,打通了科技項目和香港監管的審核和監管的通路。
此後上市的科技項目有了參照性。我們推動平安好醫生時,一些關於盈利的困擾都被打消了。之後更多科技企業來港上市。也正是基於此,香港監管部門和港交所對科技股的審核和監管有了全新的認識,進入全新階段,香港率先推出了18A,引發了生物藥研發企業香港上市的高潮。最近又推出18C。這些進展,拓寬了內地科技企業的融資渠道,打开了企業國家化視野,助力中國企業產業的騰飛。
崔大寶:除了以上案例,還有其他創新型案例嗎?
黃國濱:這樣案例實在太多了。如果要講可能要講很久。
舉幾個例子,如招商銀行是第一家完全按照國際標准進行A股上市的,在2002年創造百億的融資額度。
中信銀行是第一家同時進行A+H股發行的銀行。引用當時陳小憲行長的話,這個項目創造“方案最好,執行最快,效果最高,估值最高”的結果。
海爾實現A+H股兩地上市。一個項目裏包含四個大項目,這是過去二十內,香港資本市場最復雜、時間最短、資本市場反應最好的項目;
奈雪的上市,這是中國第一支新茶飲消費股,從啓動到上市僅僅6個月就完成資本市場一躍,我們爲其抓到了最好的市場窗口;
榮昌生物香港上市是deal of year,一年後成功實現A股上市。這也是融資效率最高的生物藥企業;
協助安踏成功並購Amer(亞瑪芬),在最短的時間內提供母公司和被投企業56億美元融資。實現融資結構最優化;
順豐並購嘉裏物流,是在境內外兩個上市之間進行,並獨家提供20多億美元融資安排。
崔大寶:2023年,我們仿佛進入了一個新時代,從市場環境、行業格局、發展規律在內的各種因素都在變化,對於投資銀行特別是純外資控股投資銀行提出了新的挑战。結合目前復雜多變的國際環境,您認爲投資銀行面臨哪些機遇和挑战?
黃國濱:過去200多年的歷史,投行存在的價值,最核心的體現爲三個價值:
第一個價值是,充分利用社會資源爲產業核心的客戶進行最佳的資源配置。
第二個價值是,不斷提高服務效率,推動某個公司、乃至行業發展。
過去科技公司都是去納斯達克上市,在摩根大通時期,我們助推了衆安保險、平安好醫生等項目回到香港上市,並开創了諸多先河。2017年,衆安在线在港掛牌上市,這是當年最受矚目的IPO事件之一。400倍的超額認購熱忱渲染下,上市3天內,股價暴漲40%,並一度摸高至97.8港元。
在這些過程中,爲監管部門獻言獻策、幫助企業上市融資,我們做了大量的工作,從歷史角度看,很多都是革命性的。投行這個行業的輻射力是很大、很廣泛的,這也是我認爲投資銀行一個很重要的價值——通過某種產品,推動產業的發展或者推動國內公司的發展。
第三個價值是,投行的創造性價值。這主要體現在創新突破上。
崔大寶:創新突破怎么講?有具體案例嗎?
黃國濱:東風汽車去香港上市就是一個典型案例。
東風汽車因爲歷史問題,在上市前有一些架構問題。當時,我們查詢了全世界資本市場,沒有一家像東風汽車這樣復雜的案例。但是汽車行業屬於密集型行業,一定要通過資本市場來發展。爲了突破限制,就必須創造新的治理結構。我們當時寫了長達72頁的報告,申請兩次特殊遴選委員會,花了兩年的時間,幫助項目上市。
崔大寶:東風汽車這個案例最大的挑战在於什么?
黃國濱:東風汽車的披露和治理模式,既不能當做完全的子公司對待,也不能用權益法合並。只能按照50:50的比例去合並,這些創新突破後,最終成功幫助項目成功在香港上市。
在這個過程中挑战非常大。最大的阻礙是政策性的,因爲沒有先例,我們也不清楚監管會怎樣看待這個案例。通過層層突破和努力,我們最終得到了相關部門的支持,這是史無前例的。
再舉個例子,中聯重科。
我們接觸到中聯重科時,他是一家A股上市公司,由於需要在海外發展業務,需要進行美元融資,並在香港上市。但當時中聯重科非常擔心,去香港上市得不到股東大會的批准。
這個故事很有意思,當時我拿着方案親自去送給董事長,我給他打電話,問他在哪?他說他准備去機場。我說我去送您,就在去機場的路上,我只用去10分鐘時間給他匯報這個方案,到機場的時候,他已經迅速做出了決策,把未分配利潤進行送股,比如10股送15股。因爲沒有現金支出,所以這在會計上就是從左口袋放在右口袋,都是公司資本金,只不過未分配利潤變成資本公積了,結果就這一個方案,股價就連續兩個漲停板。
但當時董事長有兩個不相信,第一個不相信我們這樣的一個財務設計能夠使得股價有如此好的表現。第二個不相信保密不出問題。
最後這個創新的完成了這個方案幫助順利的通過股東大會,並在中聯重科完成A股增發之後的一年內成功完成H股上市。這在整個行業都具備創新性。
投行不是一錘子买賣
是創業者的長期陪伴者
是企業家的战略合作夥伴
崔大寶:很多企業家不會和投資銀行打交道,也沒有太多機會接觸海外的投資者,投資銀行作爲中間的服務方,您有哪些建議給企業家?
黃國濱:
中國企業在與海外者投資者打交道時,第一、需要明確了對方能帶來的資源。現在,很多科學家創業,並不明白資本的力量。企業想要成規模發展,一定要有強有力的資本助力。資本不單單是資金,而是對方能帶來的資源能力。
第二、重視資金鏈。企業發展到不同的階段,需要的資金能力不同。過去,市場上也有很多沉痛的教訓,企業發展得很好,但資金鏈斷裂了。所以企業家一定要重視資金的能力。
第三、找志同道合的投資人。創業者需要投資者的幫助,尤其是那些能夠花資源、花精力幫你的投資人。事實上,投行不僅僅是一個上市的動作,在這之前,還需要資源的賦能、再融資等等。好的投行不是一錘子买賣,而是企業家的战略合作夥伴,長期陪伴的朋友。
很多項目分分鐘就能做上市,但上市後呢?上市過程中好壞是看不出來的,但直接體現在上市後的股價上。比如上市過程中團隊的搭建、公司治理結構。靠臨時拼湊是不行的。
創業者千人千面
但好的企業家
一熱愛事業,二學習能力強
崔大寶:國際投資者看好的企業,大多具備哪些特點?
黃國濱:
這是一個非常好的問題。事實上,不同時代,對好企業的標准並不相同。
如果是今天,好企業有一個明確的定義——擁抱科技。用先進的科技手段重塑傳統行業的企業,就是投資者們看好的項目。如果再具體一點,首先創始人的格局和視野。他是個小富即安的、想賺點小錢的,還是想成就一番事業的。這是完全不同的兩種創業者。企業能夠做多大,完全取決於企業家。
海外投資者非常重視企業的團隊建設和文化打造,且非常重視團隊的配合。一個人的精力是有限的,就算企業家個人是個天才,也不可能面面俱到。一個不會組織團隊、管理團隊的企業家,很難促使企業長治久安。另外,企業家的格局和眼界要放寬,產品和服務不應局限在國內,而是放在全球視野去拓展業務。產品或許在中國生產,但一定有全球競爭力,可以賣到海外。
崔大寶:經歷這么多項目,接觸合作這么多企業家,您認可的這些企業家有哪些共同點?
黃國濱:我覺得第一點、企業家創業,不論是在任何的年代,他們對自己的事業都是充滿熱愛的。第二點,企業家的學習能力很重要,任何產品、任何服務,都不可能一成不變,需要企業家不斷學習和迭代。
談創新
新的時代,不能錯過Chat-GPT
崔大寶:今年有一個特別火的詞Chat-GPT,您站在投行視角下,如何看待Chat-GPT對這個行業的影響?
黃國濱:人工智能和技術的研發,能夠更加有效的推進產業的發展,從某種意義上,真正的實現效率提升。我和不少業內的大佬進行過交流,得出一致的觀點是,Chat-GPT處在革命性的階段。
我本人雖然是工科出身,在投行領域,我曾創造性的做出了一個領先行業200年的組織結構和理念AII IN TECH。這種追求先進技術的基因,讓我們始終保持對先進技術發展的追蹤。
Chat-GPT的出現,對行業梳理公司的這種模式,會出現革命性變革。比如說組織結構設置、運營的模式的設置、服務的方式和服務的手段,都有可能出現很大的變化。
崔大寶:對此有哪些建議嗎?
黃國濱:在我看來,第一、一定要對Chat-GPT保持高度關注和重視;第二、與Chat-GPT相關的企業家、技術大咖保持密切的交流。
過去,我見證了互聯網的崛起和泡沫化,也見過了很多不同產業周期性發展。這都給我自己一個警示,任何新技術的推出,一旦變的過分火熱,都會有泡沫。從這個角度上來說,現在投資追風可能不一定是最好的時候,但熬過這段時間,真正優秀的公司一定會出現。
談宏觀趨勢
所有行業都需要擁抱科技、AI、數字化、大數據、雲計算
ESG持續輸出新能量
崔大寶:結合當前的大環境,您看來,短期和中期來看哪些行業會在資本市場備受矚目?
黃國濱:首先能夠很明確的是,所有行業都可以重塑,但是要擁抱科技,擁抱數字化,擁抱AI、擁抱雲計算、大數據。此外,還有一些新出現的行業,比如與ESG環境持續相關的這些行業,新能源行業。
具體到新能源產業,乘用車、摩托車等消費能源相關產業也在崛起,尤其是涉及環保、儲能、氫能的產業。
我也接觸了一些新能源企業,他們的做事風格還是管理方式與傳統企業有很大不同。現在特斯拉已經實現了线上銷售,這說明不僅汽車的動力系統在變革,整個服務體系也在重構。
現在很多品牌的塑造理念,不僅有極致的產品基因,還有尊重用戶的理念。兩者碰撞結合,恰恰印證了創新的核心。
談離开
以前每天在辦公室籤字、开會
現在做公益、同年輕的創業者同行
崔大寶:作爲資深的投資銀行家,可以說見證了中國投行的一個改革以及創新的進程。您認爲,一個成熟的或者說是一個能爲客戶創造不斷價值的投行人士,需要具備哪些專業素質和特點?
黃國濱:第一點、溝通能力;第二點、對全球資本市場的了解;第三點、對企業家有共情和同理心。 投行人士就是陪企業家“散步”,更重要的是幫助企業家“看路”,做企業家的長期朋友,做企業家的“諍友”。投行人士在企業家身邊,但你不是企業家。把自己定位准確,幫助企業發展、解決問題,做資源賦能這才是對的。
崔大寶:資本市場變化確實莫測就像今天的天氣一樣,今天上午還晴天,馬上要下雹子,變幻莫測,這樣的環境下,企業家進入資本市場需要做哪些准備?
黃國濱:作爲企業家,首先把自己的業務,核心競爭力發揮出來,這是最基本的。巧婦難爲無米之炊,你如果本身的業務做得不好,沒有特點、沒有競爭力,其他的都是空談。
第二點,你要交一些資本市場或者是金融業的朋友,在早期的時候給你做一些診斷,可以給你提一些建議。這樣你根基打得越扎實,你的樓會建得越高。
如果在早期的時候不太重視這些,你就會出現一些硬傷,結果出現一些股權結構、治理等方面的隱患。
第三點,企業家不單要低頭做事,也要擡頭看路,包括大的國際環境,業務發展,資本市場的選擇,這些方面要提前做一些布局。
崔大寶:爲什么離开摩根大通,未來有什么新計劃?
黃國濱:我現在仍然是摩根大通的顧問,不做日常管理了。我現在爲什么要做這個決定?我做了7年摩根大通的CEO,平均每周工作100小時,每半個小時爲單位开一個會,嚴謹超時。我希望自己也有時間擡頭看路,去抓住新時代的新機會和挑战。
今年,我有了更多的時間到處走走,了解世界,去見企業家,花時間幫助年輕的創業者。
另外,我是同濟大學校董,我同時也在幫助同濟大學醫學院和材料學院的建設做點自己的貢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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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標題 : 投行家黃國濱:用科技之舉重新定義投行,助力中國企業國際化
標題:投行家黃國濱:用科技之舉重新定義投行,助力中國企業國際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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