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了37℃的母愛

2024-03-06 18:50:25    編輯: robot
導讀   產假結束返工前,葉倩想過所有的吸奶方案:   蜷在工位下面,躲進沒人的倉庫,藏到廁所……要是這些都不行,葉倩和家人約定,只好辛苦家中的父母,每天把孩子帶到單位附近。   當她努力平衡工作和哺乳的...

  產假結束返工前,葉倩想過所有的吸奶方案:

  蜷在工位下面,躲進沒人的倉庫,藏到廁所……要是這些都不行,葉倩和家人約定,只好辛苦家中的父母,每天把孩子帶到單位附近。

  當她努力平衡工作和哺乳的時候,寶寶喫不上奶的焦慮情緒,一度讓家裏的氣氛降到冰點。

  近十年來,像葉倩這樣面對哺乳難題的職場女性,並不罕見。2023年底,國家統計局公布的調查數據顯示,2022年我國女性就業人員數量爲3.2億人,育齡女性在全國人口佔比22.18%。隨着全面二孩、三孩政策的放开,在一线城市上海,這樣的現象尤爲突出。

  最終,葉倩父母敵不過寶寶嗷嗷待哺的哭聲,一個盛夏的清晨,兩位白發蒼蒼的老人懷抱四個月大的嬰兒,忍着燥熱,輾轉換乘三趟公交,趕到了女兒工作的凱迪克大廈,只爲讓外孫女喫上一口熱乎的母乳。

  而這一幕,恰巧被路過的大廈工會主席肖素華碰見。這樣似曾相識的偶遇,將她的思緒,瞬間拉回了十多年前……

  守護“背奶媽媽”

  一套吸奶器,一個冰包,幾只玻璃奶瓶——進入新世紀的第二個十年,80後90後逐漸進入生育高峰。許多結束產假的女職工,因爲深知“母乳比黃金貴”,選擇了一邊上班,一邊加入“背奶大軍”。

  “37℃的母愛”,是職場媽媽給母乳喂養這一方式的別稱。

  “背奶”的流程繁瑣且固定:在工作之余吸奶、儲奶,下班後,再把幾瓶沉甸甸的母乳背回家,當作孩子接下來一兩天的“口糧”。

  但是,在哪裏吸奶?2011年的一次偶遇,讓肖素華關注起了這個特殊的群體。躲廁所,擠倉庫,甚至縮到辦公桌下吸奶……一連幾天,目睹幾位女職工眼神閃躲、神情窘迫,還有那些來回奔波、汗涔涔的老人,肖素華的心中不由地泛起陣陣酸楚。

  那時,很多單位和公共場所沒有私密的吸奶和儲奶空間,在很長一段時間裏,這些“背奶媽媽”飽受身心困擾。

  2007年,李穎生完第一個孩子時,初爲人母的她,爲了找到一個安靜隱蔽的吸奶場所,跑遍了單位裏一個又一個不起眼的角落。在更衣室和廁所勉強“湊合”幾天後,她作出決定:算了,給娃娃斷掉母乳。正是這個無奈的抉擇,讓她在今後的十多年裏,一直心懷愧疚,“可能因爲斷奶太早,孩子抵抗力差多了”。

  範崇純擔任上海市婦幼保健中心護師的幾十年間,見過太多擔驚受怕的“背奶媽媽”。她忘不了曾有一位剛剛返崗的女職工匆匆跑來,耷拉着腦袋跟她訴苦:單位沒有哺乳室,她只能趁辦公區沒人時,手忙腳亂地吸點奶,“心裏繃着根弦,一點也不踏實,一刻都不敢放松”。環境逼仄,吸奶不規律,加上難以排解的壓力,久而久之,奶量驟減、乳汁淤積之類的毛病,先後找上了這位年輕的媽媽。

  “一旦哺乳期沒及時擠奶,不僅可能面臨乳汁淤積的風險,有時還會因堵奶患上乳腺炎。再嚴重的話,甚至會發展成乳腺膿腫。” 範崇純總是盡力幫助每一位前來求助的媽媽,她更期待能有從解決一個問題到解決一類問題的實際行動。

  有沒有什么辦法,能讓她們安心?能不能闢出一間小屋,免費給哺乳期的媽媽們使用?2011年6月,時值上海市總工會到凱迪克大廈調研,肖素華及時反映了這一情況,並主動請纓。

  找場地、配設備,這是她要走的第一步,這之前,還有筆“小账”需要算清楚。凱迪克大廈位於寸土寸金的上海市靜安區,即便是在十幾年前,想要租下那裏的一間小房間,每月也得交近萬元租金。

  有這么貴的租金,還能騰出免費的場地嗎?肖素華的心裏有些打鼓。那段日子,她先是找來了樓裏的物業負責人,又托人聯系到大廈的开發商,把自己看到的一幕幕,一字一句地講給他們。

  “有了小屋,大廈也就有了更多‘人情味’。”那天,她給在場的人們算了一筆“大账”,“這意味着,將來的投資和營商環境也會更好”。

  “他們當即就同意了。”這讓肖素華大爲感動。不到一個月,在大廈的第4層,一間面積約30平方米的玻璃小屋被騰了出來,門口掛上了一塊牌子——愛心媽咪小屋發源地。

  “很快,周邊大廈的媽媽們也來用小屋了,還有許多外籍女職工。”肖素華側過臉,低下頭,打开相冊細細地翻看起來。其中一張照片上,一位金發碧眼的俄羅斯女孩,手握一只玻璃奶瓶,站在小屋的冰箱前,淺淺的笑意,掛在她嘴角上揚的臉龐上。

  位於大廈裏的小屋,至今已陪伴100多位職場媽媽度過人生特殊階段,葉倩也成了其中的一員。2013年,上海市總工會在該市推廣凱迪克大廈的經驗,推出“愛心媽咪小屋”項目。於是,溫暖的陪伴一走就是十余年。

  從1到8000+

  “已經是‘螺螄殼裏做道場’了,還能在哪裏建這樣一間小屋?”很多時候,這樣的話語並不是推脫,而是實際的辦公環境讓一些企業愛莫能助。

  “就這樣放棄嗎?”遭受了許多次的拒絕,上海市總工會的幹部們也曾經被無力感包圍。可是職工的困難,讓他們無法停止——

  “簡直像在打遊擊。”新手媽媽陳贇的形容並不誇張。幾年前,她朋友的單位還沒有專門的吸奶場所。那天,幾位媽媽花了很大工夫,終於找到一間空闲的會議室。

  “我們立刻溜了進去,把門一鎖,連燈都不好意思开得太亮。”誰知,還沒等朋友和同事把板凳坐熱,“砰砰砰”的敲門聲突然響起,她們心裏“咯噔”一下,身子止不住地抖了起來。

  陳贇一度覺得自己得了“背奶羞恥症”,隨之而來的還有緊張、不安和焦慮,“在那時的新手媽媽裏,這樣的情緒普遍存在”。

  歷經多輪走訪,上海市總工會在該市範圍既了解各類推進的難點,同時也在尋找極具典型性的個案,以此作爲突破口。很快,中國銀行上海最小的網點安福路支行,進入了大家的視线。這裏員工休息區總面積不到15平方米,剔除更衣箱後的更衣室,可使用面積僅剩1.2平方米。

  怎樣在這1.2平方米之上,爲“背奶媽媽”解決實際困難?進行多次頭腦風暴後,最終,一個化不可能爲可能的方案清晰起來:“讓小屋和更衣室共享,把牆面布置成伸縮式操作平台。”

  對於建設者而言,這間小屋的意義,不僅在於它的“共享”設計,它的建成更意味着,“即便空間狹小逼仄,不要畏難,我們是有路可走的。”

  這一走,已是十年有余。截至目前,上海全市各類小屋及哺乳室已超8000家,落地機關企事業單位、樓宇、園區等。其間,小屋的建設者,把一路探索中的所思所想,逐字逐句地寫了下來,上海市總工會制定並及時修訂《上海工會愛心媽咪小屋星級評定辦法》《上海工會愛心媽咪小屋設置、管理及資金使用辦法》,促進小屋提質增速。

  建設小屋,慢慢有了章法可循。2022年上半年,上海市浦東新區總工會制定了一份規範,在該市區級層面首次編撰標准化指導性技術文件。把愛心媽咪小屋建哪裏、怎么建、怎么管,以規範的形式加以闡釋。

  制作標准化文件的底氣何來?“在市總女工委的指導下,浦東持續深入推進小屋建設。2017年起,小屋建設連續6年被列入浦東新區政府‘爲民辦實事’項目,目前達到了998家,基本實現街鎮、开發區企事業單位,園區、樓宇、商圈‘應建盡建’,累計服務女職工超25萬人次。”浦東新區總工會副主席戴紅還透露,浦東根據既有小屋的多年運營數據,制作了熱力分析圖,如此一來,不但可以對小屋的使用頻率進行模擬測算,各項標准也有了實踐數據的支撐。

  過了不到一年,一份7000余字的規範出爐了,內容涵蓋建設小屋涉及的方方面面:哺乳區要設置應急按鈕或對講裝置,家具邊角應安裝防撞條,不同星級小屋的建設標准有別……

  翻着這本小冊子,戴紅覺得,“它不只是一份規範,還是一份小屋建設的說明書。”而在標准化建設之外,數智賦能也是小屋發展的着力點,借助大數據等技術,上海的很多女職工通過小程序查看電子地圖,輕松找到了附近的小屋。

  如今,在上海的8000余間小屋內,四星級及以上小屋2109家。150多家位於街道、商場、超市、醫院等公共場所向社會开放的小屋電子地圖,在市政府“隨申辦”、市總工會“申工社”公衆號上搭載,方便有需求的女性就近就便使用。12個優秀小屋管理團隊還獲得了“上海市工人先鋒號”榮譽。

  探索無限可能

  距離袁超琳第一次使用愛心媽咪小屋,已經過去了近十年。

  那時候,她和同事們要到一間設在倉庫的小屋吸奶。小屋沒有門禁,只在門口加裝了一條簡單的簾子。掀开門簾,整間小屋如同一條狹長的走廊,裏面擺了三把椅子,人一多,有人就不得不站着。

  因爲設在倉庫,常有不知情的同事突然進來搬東西,每回都把大家嚇一大跳。由於沒有水槽,吸完奶後,她們還要提着工具,穿越辦公區進行清洗。

  袁超琳的同事於小明,前後生育了兩個孩子,一路見證了小屋的“升級”。生完二寶後,再次來到所在的大金公司的愛心媽咪小屋,於小明很快察覺到差別——

  改造後的小屋,要刷門禁卡才能進來,屋內,流動水槽、消毒櫃、冰箱等設備,歸置得很是齊整,柔軟的沙發旁,放着可移動的三層置物架,擡眼望去,每個座位上方,還安裝了單獨的滑軌簾……

  這樣的變化,一直在發生。原先設在凱迪克大廈第4層的小屋,不久後搬進了空間更爲寬敞的5樓。一天,葉倩打开小屋的冰箱,發現裏面擺着一排排透明的玻璃儲奶瓶,每個瓶蓋上,配有一把金色小鎖,拇指大小。

  葉倩很快意識到,“把儲奶袋放進瓶子後,我們能拿走鑰匙,這樣就不容易弄混了”。准備吸奶時,她又看到桌上新放了一台八音盒,“聽着舒緩的旋律,閉上眼睛養養神,心情也變好了”。

  讓媽媽們每次都有新體驗的關鍵,是上海市總工會在小屋基礎上探索其無限可能的不斷嘗試。拓展的各類功能,既有利用“互聯網+”平台,邀請該市三甲醫院母嬰專家,組建“愛心媽咪小屋婦幼健康指導員團隊”,开設线上线下“媽咪課堂”,也有舉辦文化藝術、科普健身等活動,开展心理疏導、維權咨詢等個性化服務,將小屋從“背奶站”變身“充電站”,營造關愛女性權益的良好社會氛圍。

  曾經的顧慮,也正一點點消散。

  “剛出生的娃咋洗澡?”“孕婦的營養餐怎么做?”“奶爸能幫着做點啥?”……在上海市第八人民醫院的婦產科就診大廳,不少新手爸媽正圍在小屋門口咨詢。因爲有專業的醫護人員,這間設在婦產科的愛心媽咪小屋,功能有些獨特,慢慢變成了一個爲母嬰健康服務和科普宣傳的平台。

  醫院社工部主任張璟雯估算了一下,來這裏就診的孕產婦,大約有三分之二是外來務工者,對她們來說,晦澀難懂的育兒類書籍有時並不適用。爲此,在過去幾年裏,小屋的醫護人員摸索着拍短視頻,爲孕產婦錄制了數百條育兒知識點,並將其一一發到網上。

  除了來醫院就診的患者,小屋也向內部女職工开放。

  有一次,爲了开導一位產後心情低落的女醫生,醫院工會主席潘文新帶着這名醫生和七八位同事,在這間小屋裏圍坐一圈,組建了一個“巴林特小組”,這曾是一種訓練醫師處理醫患關系的方法。這天下午,在場的每一個人,挨個對可能誘發產後負面情緒的場景復演復盤,站在第三方視角,觀察、感受、陳述情緒的產生過程,幫這位女醫生打开了心結。

  小屋裏有大愛

  不知從何時开始,小屋從單一的吸奶場所,變成了一個小家。身處其中的新手媽媽們,來這裏交流育兒經驗,找到能“安慰我”“懂我”的彼此,有了一種踏實而柔軟的歸屬感。

  “相似的經歷,讓我們對彼此有了更多同理心。”陳贇笑起來時,彎彎的眼睛像月牙。過往的回憶,仿佛慢慢浮現在了她的眼前:有位女同事的寶寶發燒了,正當她手足無措的時候,小屋裏的“過來人”手把手地向她傳授經驗……

  小屋不僅溫暖着很多正經歷人生重要階段的女性,也不斷將這份愛傳遞下去。

  楊融是上海八院愛心媽咪小屋的一名志愿者,一天,她無意間看到,有位孕婦走出診室後,正不停地啜泣。

  原來,這位准媽媽已經32歲了,即將成爲高齡產婦。剛剛拿到手的檢查結果,猶如一道晴天霹靂。醫生說,報告顯示她腹中胎兒的胎盤過大,還伴有臍帶繞頸。

  “別怕。”楊融坐到她身邊,輕輕握住她顫抖着的手,“我們都會陪着你,一定能生個健康的寶寶。”

  在日復一日的繁忙中,這件小事,很快被楊融遺忘。幾個月後,那位曾經的准媽媽,抱着出生不久的孩子再次來到醫院,找到楊融一遍遍地道謝:“當時,我的母親還在外地。因爲你的安慰,我才挺了過來。”

  沒過幾天,她又專程跑來,給志愿者和醫護人員分發喜蛋。不久後,她也成爲了志愿服務隊伍中的一員。

  爲小屋建設“搭把手”的,還有無數家企業。2014年,中智公司創建了愛心媽咪小屋辦公室,配備專職工作人員,協助开展小屋的各項推廣工作:爲新建小屋配送銘牌、海報、愛心禮包,分發愛心企業捐贈的尿不溼、空氣淨化器、電動吸奶器等母嬰物資。

  實踐中,一些企業雖有搭建小屋的意愿,卻爲從哪裏着手、怎么搭配發愁。2015年,一次偶然的機會,擔任一家大型家居商場工會負責人的王承發現,由於在改造過程中遇到不少裝修設計方面的問題,部分小屋的利用率並不高,“一些企業心有余而力不足”。

  “我們或許能做些什么,讓更多企業的女職工受益。”王承心想。

  爲了把這件事辦成,他和家居設計師連玉霞,先是參加了上海市總工會舉辦的愛心媽咪小屋建設培訓營,隨後兩人花費近半年時間,在宜家的數據庫裏篩選了近一萬種產品,從中挑出易組裝、防護性強、顏色柔和的家具,逐一搭配,設計出分別符合三星、四星、五星級別的小屋樣板間,幫助企業實現了“小屋即建即用”。

  “樓中有屋心中不慌”

  回憶起返崗那天的場景,陳贇覺得對自己而言仿佛是“重生”。因爲在家裏憋了好些日子,一時半刻還適應不了上班節奏。那時,迷茫和孤獨一下子湧上了她的心頭:

  “我是不是掉隊了?”“怎么平衡工作和家庭?”……她的擔心具有一定普遍性。這些正是橫亙在職業女性和母親身份之間的難題,而它們,似乎並沒有標准答案。

  如何營造生育友好的就業環境、構建生育友好型社會?近年來,國家有關部門、全國總工會等出台了多項支持性政策,爲幫助女職工解決生育後顧之憂提供了指引。

  “一是‘找得到’,電子地圖可視化。二是‘聽得到’,建議收集廣泛化。三是‘管得到’,陣地考核標准化。”上海市總工會職工服務中心主任陳魯說。以小屋爲基礎,上海市總工會向該市發起倡議,呼籲共同推動創建家庭友好型工作場所。

  作爲曾經的“背奶大軍”一員,倪嘉此前通過申請,得以在上班時間進入小屋吸奶,“生育對工作的影響變小了”。

  有着同樣感受的,還有二胎媽媽李穎。生大寶之後生二寶之前,她順利晉升爲了部門主管。因爲有小屋在,兩次重返職場時,她都感覺很“平穩”“沒有掉隊”。與她相似,在生育兩個寶寶的同時,於小明的職務一步步升級,現已擔任公司的法務部課長。

  對於林小楊來說,小屋帶給她的,還有一種“從無到有”的體驗。幾年前,有了大寶的她辭職待產,爲了方便母乳喂養,一直到孩子6個多月時,她才重新應聘了一份工作。發現新單位有小屋後,林小楊又讓大寶多喫了幾個月的母乳。懷上二寶後,“樓中有屋心中不慌”的她,在產假一結束,立刻返回了工作崗位。

  越來越多的新手爸爸,也從小屋出發,跟上了家庭育兒的隊伍。在高樓林立的上海陸家嘴,“拼盤式”親子工作室、奶爸技能大比武走進了企業。一到寒暑假,孩子們可以和父母一起上班,到達公司後再乘專車前往親子工作室,學象棋、練射箭……

  看着小屋牆上的合影,李錚的眼神柔和中泛着光亮。照片裏,是曾在這裏共度漫長歲月的媽媽和孩子。

  “現在的照片是第二批,很快就會換上第三批。”作爲大金公司工會副主席的她憧憬着,在未來,小屋能成爲寫字樓建設的標准之一,“一條法律也好,一項規定也行,讓小屋走進每一家企業。”

  合影中,媽媽和寶寶們笑得很燦爛。有人留言,“‘背奶’的日子有鹹有甜”,也有人寫道,小屋是她的“避風港”,溫暖又安全。

  陳丹丹 裴龍翔



標題:爲了37℃的母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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