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嘶吼，每場，每聲，都來自我依賴 24 年的嗓子，除了真唱，沒有其他感動你的方式。

五月天阿信 6 日微博發長文回應，並邀所有人一起收看 12 月 8 日巴黎演唱會直播。

這次「假唱風波」引發中國民眾熱議：有人覺得如果歌手狀態不好，偶有「協助」也能理解，也有人認為「半開麥／墊音」都不算真唱，高價搶票看演唱會就是要看「真‧現場」。且世界另一邊也出了大新聞──老牌搖滾樂團 KISS 宣布走向數位時代，未來將以虛擬形象演出。

▲ KISS 團員虛擬替身。

從某角度看，虛擬歌手就是每天都「假唱」，從頭到尾都在放「錄音」。向來以充滿視覺衝擊和炸裂現場聞名的 KISS 為什麼願意轉變？這支成立 50 年的樂團，也許能為討論明年 25 週年的五月天帶來啟發。

每週吸金 200 萬美元的技術，能否讓「搖滾不死」？

我試過肋骨骨折演出，我試過 102°F（38.8°C）高燒演出，（但這次流感）真的讓我想說是不是時間到了。

KISS 成員 Paul Stanley 。KISS 是實至名歸搖滾到老樂團，多次成員更動，原始成員只有 Paul Stanley 和 Gene Simmons 還在團中，都年過七旬，但前四年還和另兩位 60 歲以上成員化著經典妝容，舉行告別巡迴演唱會「End of the Road」。

巡迴最後一晚，KISS 舞台上宣布，粉絲「愛讓我們永生，新時代開啟」──虛擬 KISS 登場。和知名特效公司「工業光魔」（Industrial Light & Magic）合作，以電影特效常用動作捕捉技術打造出虛擬替身。

KISS 永不停止，因擁有 KISS 的（不是我們），是粉絲。

Stanley 於解說影片說。

雖然形象公布，但虛擬 KISS 會怎樣演出，還有待之後商討。但一切都還沒確定，KISS 就將「自己」交出去，是不是有點冒險？不過想到 ABBA 每週 200 萬美元的票房收入，倒是一下就明白了。

耗時五年打造，基於 1972 年成立的瑞典團體 ABBA 製作的虛擬演唱會「ABBA Voyage」成本高達 1.75 億美元，娛樂公司 Pophouse 監製。導演 Baillie Walsh 強調「ABBA Voyage」演出是創意領域的野心嘗試，「美好的事物……不只是賺錢」。2014 年成立的 Pophouse 聯合創辦人之一就是 ABBA 成員 Björn Ulvaeus，這次 KISS 轉型也由 Pophouse 操刀。

和 KISS 一樣，ABBA 虛擬形象也由工業光魔負責，也是有史以來規模最大專案：ABBA 四位成員穿著緊身衣，4.5 週內每天朝十晚五面對 200 台攝影機和近 40 人表演。

每位成員還會有真人「替身」，畢竟「ABBA Voyage」目標是重現黃金時期 ABBA，現在平均 70 多歲的成員也沒法跳出 20 多歲舞蹈，故真人替身會據現場 ABBA 動作「再演繹」，接著後製將 ABBA 本人和替身影像結合。最後工業光魔出動千名視覺特效師完成 ABBA 虛擬形象。

與科幻小說不同的是，「ABBA Voyage」不用全息投影，因 Walsh 覺得受局限，最直接就是「沒法幫全息投影角色打光」。和建造虛擬形象同樣重要的是，Pophouse 為「ABBA Voyage」蓋了專門演出場地，六邊形場館可容納三千名觀眾，ABBA 虛擬角色的舞台則是三塊 6,500 萬畫素的巨型螢幕。

中間螢幕是主舞台，呈現虛擬 ABBA，兩邊螢幕就像平常演唱會大螢幕，拍攝藝人近照。觀眾頭上是 600 噸重設備，500 盞可移動舞台燈共計三萬個照射點，燈光會打在觀眾區，也會「打在」ABBA 身上，讓 2D 影像變更立體。

觀眾看不到的地方設有 291 台揚聲器，製造層次豐富的音效，現場也有樂隊伴奏。中間 ABBA 成員也會聊天互動，就和一般演唱會一樣。談話時的「台詞」和「情節」ABBA 都有參與設計，演出歌單也一樣，且現在倫敦「駐場」的場館有需要的話，還能和 IKEA 家具一樣拆分打包，運到其他城市組裝後使用。

說得再怎樣厲害，一想到舞台上的「歌手」是假的，粉絲心裡大概都有點抱怨，這也是很多 ABBA 粉絲的憂慮。但從回饋和票房看，大部分粉絲都獲得超過預期的體驗。從去年 5 月開演至今，「ABBA Voyage」，每場滿座率達 99%，成為不少粉絲跨國跨城也要看的演出。

戲假也能情真，但真誠是底線

Pophouse 常強調「ABBA Voyage」由 ABBA 親自參與設計非常重要──只有 ABBA 真的參與，才是真的 ABBA 演出。

但對粉絲來說是什麼讓他們跨過「我在看的是假 ABBA」的門檻？這聽起來有點老土，但答案就是「真感情」，且是好幾種「真情實感」。安布羅斯大學音樂系助理教授 Alyssa Michaud 專門飛到倫敦看「ABBA Voyage」的外國粉絲，年齡從 20 多歲到 50 多歲都有，很多粉絲出發前會精心準備服妝或周邊，自己先做好看演唱會的儀式。

但正因有準備，所以期待值也會很高。很多人非常矛盾，一方面興奮，另一方面又非常怕失望：擔心「高科技」會成為真摯演出的「絆腳石」，另一種直接擔心效果會不如預期，甚至開場了焦慮還繼續影響粉絲：

你投入太多，你太希望演唱會精彩，導致很擔心會失望。

結果就是，開場後十多分鐘，心頭大石才落下：噢，我終於可以放鬆了，演唱會真的很精彩，我可以好好享受了！Walsh 也表示，演出設計很重要部分是要克制：

我一直在抗衡的是技術，一定不能被技術牽著走。

最重要的是情感。

我想要人們跟著開懷笑，跳舞和哭泣。

顯然 Walsh 滿成功的。一位中年男粉絲感歎，就算明知眼前只是「虛擬人」，但還是忍不住激動：

我看演唱會時常覺動容，在想：「自己為什麼這麼激動？ 明明就只是科技復刻表演……」我感覺周圍人也有這感受。這讓人震驚甚至敬畏，不是嗎？

甚至因嚴格禁止粉絲拍攝現場，「ABBA Voyage」在網路找不到任何偷拍影片，還真創造了獨特的「現場性」。

除了觀眾和「演出者」情感連接，觀眾的共鳴同樣將現場情感推高。小天後泰勒絲演唱會電影也一樣，即便只在電影院看演唱會影片，和同樣喜歡她的音樂並十分享受的粉絲一起同樂，也讓人心潮澎湃，更何況「ABBA Voyage」場館除了舞台舞池，所有座位都有個「小舞池」，鼓勵觀眾一起跳舞同樂。

既然「錄影」也能激起真情感，那「假唱」問題到底在哪？終歸還是真誠度問題，虛擬樂隊甚至演唱會錄影，前提是一切都有事先告知觀眾，並誠心為非現場演出另外打造精彩內容，觀眾依舊會買單。

音夠不夠準，就與 70 歲 Paul Stanley 跳得是否和年輕時一樣高相同，粉絲自有接受範圍，只要有盡力歌迷都理解，阿信也說：「感動你」才是演出核心。沒人會發現被騙後還覺得感動。

（本文由 授權轉載；首圖來源：Image by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