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ouTuber 錫蘭抨擊媒體造假亂象引發討論,公共媒體是解方嗎?

2023-09-26 08:00:00    編輯: Dindo Lin
導讀 YouTuber 錫蘭、一個批評台灣媒體造假新聞的影片出現,再次掀起了對於「媒體下限」的討論──即便他討論的是「造假」,是媒體做文章的最低標準、最不該犯的錯誤,但許多人還是把討論拉到另一個戰場:媒體...


YouTuber 錫蘭、一個批評台灣媒體造假新聞的影片出現,再次掀起了對於「媒體下限」的討論──即便他討論的是「造假」,是媒體做文章的最低標準、最不該犯的錯誤,但許多人還是把討論拉到另一個戰場:媒體為了流量而造就的低俗環境。

但,其實這並非是錫蘭第一次討論新聞媒體界的亂象,在 2022 年 7 月 4 日,錫蘭發表了一部標題為《我來台灣最不能接受的事情》討論並批評台灣的媒體界問題,該影片 19 分鐘長、超過 160 萬次觀看,當時也曾掀起一陣討論,但台灣的這些媒體環境、工作方式有因此而改善嗎?

一年後我們再次來看,媒體的工作應該是沒有太大改善──畢竟錫蘭又不是廣告主、影響力也不足以讓大部分人不再看新聞媒體,對吧?

媒體發展至今的脈絡,要從網路資訊爆炸談起

為什麼媒體的報導會走向誘騙化、零碎化?究其成因,網路的蓬勃發展扮演至關重要的角色,人類從歷史發展以來,從來都不像現在這 20 年,需要面對大量的資訊不斷出現,這也導致了資訊值逐漸零碎化,造就了短文、懶人包的產生──半小時、一小時的傳統媒體輸給了從家庭錄影帶起家、主打數分鐘長影片的 YouTube,而 YouTube 又被數十秒的 TikTok 侵蝕市場。

著名歷史學者哈拉瑞在《人類大命運》一書中,就曾提出過此觀點:人類的進化速度無法應付科技的快速發展,因此才無法應對網路時代的資訊爆炸。

Google 正是成功把網路上的零碎化資訊整理起來的服務──它的搜尋引擎技術擊敗了眾多競爭者,可能是第一個影響了全人類的演算法,讓人類習慣於觀看文字整理後的資訊,就如同電視新聞一樣,搜尋引擎成為另一種人類觀看整理資訊的方式;Facebook 則帶來另一種演算法高峰,如果搜尋引擎專注把「正確的資訊」給你,那社群網站就是給你「你喜歡的內容」,利用演算法獲取你可能會喜歡的內容類型並推送給你。

搜尋、社群兩大類服務先後徵服了網路世界,Google 讓你習慣於輕易蒐集到整理後的資訊、Facebook 帶給你它整理後的資訊。這兩大服務為新聞媒體帶來不同的流量高峰,造就了同溫層效應、也讓媒體開始為了「興趣」而服務。人類的資訊接收量是有限的,為了爭取這容量有限的「額度」,媒體開始考慮搶時效,用驚悚的標題、簡短的內容爭取最多的閱聽者,也讓有參考性的標題、深度的內容逐漸離開大眾視野。

釣魚式標題、懶人包從此開始成為常態,即使搜尋引擎、社群都曾宣示對抗這類內容,但按照至今為止的發展都失敗了──使用者愛看(或已經被養成習慣)、媒體使用這種方式創造流量已有固定成效,用演算法對付這類內容必須要將「點擊」這個要素的比重降低,但這是兩大平台藉以獲得廣告流量的做法,將點擊要素比重降低等於斷掉他們的生計,因此整個網路與媒體媒體環境逐步變成你現在看到的樣子。

「推薦式演算法」讓你連搜尋跟訂閱都不做了

現在的狀況你可以說是閱聽眾導致,也能說是 Google 跟 Facebook 導致的,而這兩大服務的出現造成媒體的門檻大幅降低,自媒體開始大量出現、僧多粥少的紅海特徵逐步浮現,而 YouTube、TikTok 這類影音社群開始逐步佔據網路閱聽眾的時間下,文字、影音都為了爭奪使用者的「時間」而出更多奇招,使用者也越來越習慣簡短、「整理後」的內容。

例如 2017 年的時候,谷阿莫以五分鐘看完電影的影片被片商告上法庭,當時引發過一陣關於著作權爭議的討論;而 2023 年的現在,YouTube 到處都是幾分鐘就把電影或影集濃縮給你看的影片,也幾乎沒人討論這類影片的著作權爭議了。

很明顯地,推薦式演算法佔據了你搜尋、訂閱的時間,再也不需要花時間自己消化大量的內容,一堆人會做簡單、有效且吸睛的內容給你,現代人已經不再有等看完所有內容再發表看法的習慣,而是直接跟著網路的「風向」發表自己的看法:例如之前有個日本車行老闆跳出來哭訴台灣人車禍後不負責跑掉,導致人們憤怒地將那個人抓出來肉搜譴責,但等到那個人出示自己有負責的證據後,人們又轉而跑到那個老闆的 IG 上譴責並讓他關閉了 IG,類似的例子屢見不鮮。

公共電視是解方嗎?

要人們開始改變現有習慣、懂得查證理解太過於困難,因此許多人寄託於媒體的另一種型態──那就是不透過流量獲得廣告的媒體服務,例如 BBC、NHK 這類公共電視網,或是報導者這類靠捐贈而不靠廣告商獲利的媒體。

這些媒體主要是靠電視收視戶的法定抽成(BBC)、直接跟人民收取費用(NHK)等方式獲得製作預算,這讓他們擺脫了廣告流量的束縛,直接得以製作許多被認為是深度、公正的新聞內容。

台灣的公視則沒有這樣的收費機制,只有每年法定台幣 9 億元的製作預算,也被批評這樣的模式無法讓公視能夠有更多製作優質內容的空間──因此 2023 年中三讀的新《公視法》,解開了每年台幣 9 億元的製作預算,但卻犯了公共電視預算絕不能做的「大忌」:直接透過政府審核預算給公共電視網,等於變相地允許政府插手公共電視經營、逐步擁有實質的公視控制權──這點跟 NHK 類似,

BBC 與 NHK 的預算是來自於民眾繳交的費用、而非從國家預算支出,這種做法能保證公共電視的獨立性質,但 NHK 因為法規、社會氛圍等其他問題受到政府的箝制,相比之下 BBC 較沒受到英國政府的規範,甚至在 2021 年時由於多拿了英國政府 400 萬英鎊的預算製作烏克蘭節目,BBC 還特意發出聲明表示該筆預算佔 BBC 整體預算極低,以保證自己不受到英國政府限制。

培養無廣編媒體、教育下一代

媒體之所以會變成以流量做為最重要的 KPI,是因為媒體需要「商業化」以餵養更多員工,公視如果以國家預算做為支持,基本就是為掌控預算的人服務,這樣的資金來源與 NHK、BBC 完全不同,在這種情況下會變成如同政黨控制的拉鋸戰,要在政府編列預算的情況下保持公視的獨立性?這就跟當 YouTuber 拿了某個品牌廣編預算後,又要要求大品牌不能對你的報導指手畫腳……這可能性無限接近於零。

▲ 台灣數位廣告量統計報告的內容,可以看到媒體平台所分配到的廣告量數據。(Source:)

或許對於台灣媒體真正的解方,是大家能夠多多贊助純以讀者捐助的獨立媒體、或者是加入有付費會員制的媒體(咳咳,例如科技新報),讓媒體能靠自己養新聞團隊,就不需要受到商業來源的制約,自然也就不需要迎合大眾流量,做出屬於自己的報導。如果無法指望別人,不如靠自己養一個媒體出來──雖然很難。

而且相比於已經習慣於現有模式的大人,或許教育下一代也成為解決相關問題的最佳方式──因為他們是網路世代成長、對他們灌輸更多媒體識讀教育,或許也能讓他們更習慣於應對網路環境生態的改變。包括英國、法國、德國等都將媒體識讀納入公民教育的一環,同時也有關於媒體素養教育的基金與相關資源,以下附上英國教育部的相關(懶得看英文,可以丟 chatgpt 或是 Bard 翻譯),也同時附上台灣教育部的「」,希望我們的下一代能對媒體識別有比我們更好的認知。

(首圖來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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