執筆/斷水刀
德國要在5G上對華爲下手了？
據報道，有“德國政府消息人士”對西方媒體透露，德國正在考慮從2026年开始在其5G網絡禁用中國制造商華爲和中興的部件。
該消息稱，從2026年1月1日开始，中國的零部件將被排除在德國“核心網絡”之外，而這項禁令不僅適用於新部件，也適用於已經安裝的零部件。
此前，德國關於抵制華爲技術的討論已經持續很久了，而在此時放出這個具體的計劃消息，到底意味着什么？德國，真的要對華爲動手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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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月20日，根據法新社看到的一份德國內政部文件草案顯示，德國對華爲和中興有“重大的結構性依賴”，“需要緊急採取行動”，因此，德國內政部正計劃從2026年1月1日开始，將華爲、中興通訊的關鍵零組件排除在德國的“核心網絡”之外。運營商也應該在2026年10月1日前，將無线電存取網絡（RAN）和傳輸網絡中的中國組件比例降至不超過25%。
這個“核心網絡”指的是由德國電信、沃達豐和西班牙電運營的德國5G網絡，因其“就安全政策而言，對德國政府具有高度重要性”。
法新社直言，德國此舉將面臨再次與北京陷入關系緊張的風險。
由於此次德國關於去除華爲技術的新動向帶有明確的時間節點，聽起來也比較具體，歐美媒體紛紛將此報道爲“德國政府將強制電信營運商限制使用華爲及中興設備”。
但事實上，跟此前相比，德國內部的爭議依然音量不減，這讓此項草案能否真正實施有了許多不確定性。
有德媒就指出，這一項目必須在朔爾茨政府聯盟內部獲得一致，但目前並非所有部長都同意這一計劃。德國內政部發言人也承認，政府目前對電信系統的審核“尚未完成，與參與該決定的其他部門的討論仍在繼續”。
也就是說，此事目前還面臨反對與質疑，還不能算是就“拍板定案”了。而如今，不僅有政府官員明確聲稱此舉恐會影響德國本就緩慢的數字化進展，相關德國企業也紛紛表達異議。
比如作爲德國的“核心網絡”運營商之一的德國電信20日回應稱，政府要求在2026年前停用華爲設備“並不現實”，並質疑政府是否需要採取這樣可能導致用戶服務質量大幅下降的行動。
事實上，關於德國是否要5G上“去中國化”的爭議今年以來就愈演愈烈，而這也不是德國電信等企業第一次站出來明確表達反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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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特朗普時期呼籲抵制華爲技術以來，美國一直試圖向其歐洲盟國施壓跟隨美國一起抵制華爲。但與許多歐盟國家不同的是，在美國要求削減中國基礎設施提供商的壓力下，德國最初一直在避免對華爲 5G 技術的徹底禁令。
2020年，英國迫於壓力，決定2020年底开始禁止安裝華爲組件，2027年實現網絡中完全沒有華爲組件的目標。同一年，瑞典也稱，“出於國家安全考量，” 決定在該國的5G網絡建設中，排除中國華爲和中興通訊集團，並決定拆除已安裝的相關設備。
但相較而言，德國在默克爾政府時期一直展示出了一種更理性自主的態度。當時，德國內政部長在面對美國的壓力時甚至直接表示，如果沒有中國科技巨頭華爲，德國將無法建立5G移動網絡。
此後，德國面臨的外界施壓與內部爭議依然一直不斷，2021年，德國通過了《信息技術安全法》，但依然並未像其他某些國家那樣直接禁用華爲與中興的設備。而且，自從該法生效以來，運營商已向德國內政部報告了11次使用5G關鍵組件的情況，其中3次報告涉及來自中國制造商的組件。而內政部表示，這些使用情況都並沒有違反相關法規。
不過，最近兩年，德國關於是否禁止華爲的討論卻發生了明顯的變化。尤其是今年以來，在美國加大對華技術限制力度，中美關系出現困局之後，德國政府內部的支持抵制華爲一派，明顯佔據了更多音量。
今年3月，德媒突然透露，德國政府計劃禁止電信業者在5G網絡建設中使用華爲或中興設備。多家德國媒體也報道稱，德國內政部已致函各大移動網絡運營商，要求他們出於安全考慮，對5G網核心設備中的華爲和中興組件進行核查。
分析人士紛紛指出，這是德國正式禁止華爲和中興組件的一個前兆，也是“德國政府在應對來自中國設備的安全關切方面邁出的重要一步”。
不過，德國一邊宣布此事，另一邊德國內政部發言人又稱，該核查“並非僅針對特定供應商”。可以說，這時德國的話裏行間還是想謹慎避开對於中國的直接針對，聽起來還想爲這項重要決定留有一定空間。
但在僅僅不到一個月之後，德國卻呈現出更多清晰的強硬態度。
比如，德國內政部的說法發生了明顯變化。4月，德國內政部長表示，正在檢查國內5G網絡的中國組件，因爲德國“必須保護我們的通信網絡”，並強調稱，“識別風險、排除危險、避免依賴”是檢查工作的三個重點。而德國自民黨同樣在4月作出決議，認爲應該禁止華爲這樣的中國企業參加5G網絡等數字化基礎設施的擴建。
不過在這其中，依然還是有來自政府內部的更謹慎的聲音，比如德國交通與數字化部就表示，不會從一开始就將個別的制造商排除在外，“會針對元件、而不是制造商進行個案審核”，這倒是與更早之前德國內政部的謹慎表態比較一致。
因此，今年4月以來，由於德國各方面表態各執一詞，德國對於推進去除華爲技術的計劃也並沒有能夠真正討論出什么來，而是在各方黨派的不斷爭鬥中變成彼此拉扯的焦點。
但在年中的時候，歐盟卻率先發出了更加激進的信號，而這對德國明顯是一個刺激。
6月15日，歐盟委員會首次將華爲和中興通訊標記爲“對歐盟安全構成更高風險的電信供應商”，並宣布其自身網絡將不再採用依賴這兩家中國電信公司的服務。
據歐盟內部市場委員布雷頓呼籲，27個成員國及各國電信運營商都應將華爲和中興通訊設備排除在它們的移動網絡之外。同時，布雷頓還對歐盟國家“遲遲”不參與禁止華爲的計劃感到不滿，稱“迄今僅有10個國家對高風險供應商進行限用或排除”，而這“過於緩慢，對歐盟的安全構成很大風險。”
於是就在一天之後，德國《明鏡周刊》獨家報道稱，德國內政部可能會要求禁止使用中國制造商華爲的一個重要軟件，而這意味着必須拆除一些信號基站。
但這份報道同樣指出，此項決議在聯邦政府內部依然面臨有分歧：內政部和外交部持強硬立場，數字化和交通部則有所保留，不單是因爲拆除費用或達數十億計、電信供應商會因此提出索賠要求，也因爲德國政府網絡擴建的計劃會受到影響。
此時，德國對華爲“一個軟件”的禁令警告，也許可以看作是對歐盟強硬呼籲的配合和妥協，但歐盟顯然不滿德國僅僅把板子打在一個軟件上來“糊弄”抵制華爲的歐盟聯動。
半個多月後，歐盟內部消息人士透露，歐盟正考慮“強制禁止”成員國在5G網絡中使用具有“安全風險”的公司，包括中國電信集團華爲，而之所以想要實行“強制性”禁令，就是因爲“包括德國在內的成員國正在拖拖拉拉”。
這相當於是一個對德國的直接“點名批評”了，也再次給德國內部一直舉棋不定的決議過程帶來了巨大壓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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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德國之所以一直猶猶豫豫，不僅是因爲沒有任何關於華爲的證據，也正是因爲清楚地知道華爲技術對其發展與市場的價值，以及跟隨抵制的巨大成本。
8月的時候，擔心政府會屈從於壓力抵制華爲，也爲了對歐盟的強制性禁令警告表達不滿，不少德國通訊運營商都對抵制華爲表示了擔心。德國電信巨頭沃達豐就在警告，過快拆除華爲設備會對德國移動通信網絡的穩定性與連接品質造成重大損害。沃達豐的競爭對手西班牙電信也指出，拆除並更換設備會造成數以億計的經濟負擔。
西班牙電信則表現得更“剛”，甚至威脅要將政府告上法庭，聲稱要對德國聯邦政府提起追償，並要求法院審核這樣的禁令是否合法。
另一家巨頭德國電信集團也表示，如果強制要求短期內全面拆除已有設備，可能會對今後好幾年的通信網絡擴建造成阻礙。而且，其他供應商能否在短期內擁有足夠產能提供替代華爲的產品還是一個未知數。
應該說，德國運營商的這些表態是相當苦口婆心的。運營商“集體抗議”的半個月後，德國內政部長表示，高昂成本不會阻止德國移除華爲零部件，只要符合國家安全的最佳利益，並且對這些反對聲音回應稱， “我們的安全部門一再警告不要出現片面依賴……我認爲網絡提供商有足夠的時間來適應這一點。”
但是，也許是出於各方的拉扯博弈，神奇的轉折又發生了，9月上旬，有消息人士通過媒體透露，近幾個月來，德國政府已實際“默默”在對德國通信運營商繼續使用中企部件“开綠燈”。據稱，“新的5G移動網絡使用了很多來自中國的技術。德國移動通信運營商繼續依賴中國供應商的安全關鍵組件。”
但果然，和之前德國來回搖擺的放風信號一樣，這樣的一個積極表態，又被這兩天突然出現的2026年計劃“翻燒餅”。
這一次，德國是真的下定決心了？還是依然拿的是一個來回拉扯的劇本呢？
有相關專家對“補壹刀”表示，這件事情在德國已經炒了很長一段時間，到現在可能還不能完全確定。一方面，來回搖擺的姿態是源自於其內部不同聲音的較量與博弈；另一方面，也不排除是德國有意放風試探情況以觀望中美關系的大背景。如今，情況也在不斷發生變化，最近，華爲技術突破對美國震動很大，中美關系近期也出現一些新的擺動，德國內部關於華爲的博弈，也要看中美關系的趨勢。同時，德國的搖擺中也或多或少包含了一些政府層面人士推動媒體的聯合炒作。
而這次德國對華爲的全面出手，也再次說明了德國政府自身的不夠堅定，其很大程度上不僅是受到了美國和歐盟的壓力和幹涉，也有受其內部對華政治氛圍綁架的因素。
不過，一個顯而易見的事實是，華爲和中興通訊已多次證實遵守德國安全法規。幾年來，一些國家一直試圖抹黑華爲、中興，但實際無法提供任何證據證明存在安全風險。比如德國核查相關元件的過程已經持續數年，也公开表明過沒有任何證據。
但是，德國的這股暗流逆流有種不達目的不罷休的偏執勁頭，找不到證據，他們就試圖強行上馬，將限禁華爲、中興塞進德國的政治議程。換句話說，針對華爲、中興的刀都舉起來好幾次了，這一次舉得尤其高，德國內政部顯然很想當這個劊子手，恨不得馬上砍下去，來一個痛快。
但之所以遲遲沒有落下，不是因爲他們手下留情，而是在於德國還有明白人，知道這一刀要是真砍下去，會砍傷華爲、中興，但同時也會砍傷自己，而且給德國造成的傷害更大。這其實是非常明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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