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百年來,牧民在脆弱的草原生態下,過着“靠天養畜”的生活,抵御自然災害能力非常差。
推動草原畜牧業轉型升級,正是爲了求得草原生態保護和產業發展的兩全,既要實現草原生態良性循環,又要實現畜牧業現代化,改善牧民生活。
從肥沃的東北平原,到遼闊的內蒙古高原,從雄奇的阿爾泰山到巍峨的青藏高原,我國草原南北跨越7個氣候帶,形成了溫性草甸草原、高寒草甸、山地草原等18個地帶性分布類型。在960多萬平方公裏的中國土地上,草原面積就有近400萬平方公裏,佔總面積的40.9%。
草原何其遼闊,是畜牧業的重要載體,養育了馬背上的民族,孕育了燦爛的草原文化。草原又何其脆弱,其生態系統易受外部環境變化影響,一旦破壞不易恢復,並且自然災害頻發。
爲促進草原畜牧業持續健康發展,2021年底,國家發展改革委、農業農村部、國家林草局三部門聯合印發《草原畜牧業轉型升級試點工作方案(2022—2025年)》,在內蒙古等7個牧區省份和新疆生產建設兵團的15個縣(旗、師)开展草原畜牧業轉型試點示範。
草原上的新變化,並非從這裏开始,但將從這裏走向新的階段。回溯15個試點地區兩年多來的探索實踐,可以看到,“靠天養畜”的傳統畜牧業如何轉向現代生態畜牧業,也可以窺見,在草原畜牧業轉型升級過程中,生態與發展如何兼顧,草原、牧業和牧民又將如何適應新的發展模式。
生態與發展如何兩全
牛羊散漫落日下,野草生香乳酪甜。在很多現代人心中,遊牧生活可能代表了一種遙遠而浪漫的文化意象。剝去浪漫想象,這種生活其實充滿了艱辛苦楚。
“逐水草而居”的傳統遊牧方式,是爲了適應草原生態系統的脆弱性和非平衡性。在遊牧習俗下,沿襲千年的畜牧業生產和草原生態系統之間達到了一種相對平衡。
但是,這種平衡是建立在地廣人稀、生產力水平低下的條件上。隨着人口的增長和對畜產品需求增加,牲畜養殖量增多,超出草原的承載力,產生草畜結構性矛盾,就可能打破這種平衡。
從20世紀80年代开始,隨着牧區人口增加,過度放牧和土地开墾增多,我國草場退化問題日益加劇。
氣候變化也使草原環境更加不穩定。早在2013年,內蒙古錫林浩特國家氣候觀象台的數據顯示,中國四大草原之一的內蒙古錫林郭勒草原幾十年來氣溫呈顯著上升趨勢,增溫速率爲每10年上升0.43℃,地表平均氣溫上升約1.6℃。內蒙古草原氣候的暖幹化趨勢,使得草原產草量降低,單位草原面積上的載畜能力明顯下降,給牧民生活帶來影響。
近年來研究發現,由於氣候變暖,青藏高原等高海拔地區,以及內蒙古、新疆等高緯度地區的“樹线”存在不同程度的上移,壓縮了高寒草原、高寒草甸的分布空間。
北京林業大學草業與草原學院院長董世魁解釋,“樹线”是樹木與草的分界线,樹木分布到一定的海拔或緯度後,由於氣溫不足而無法繼續向上分布,因此高海拔、高緯度的地方只有草能生長,如今氣溫升高,樹木开始向草地蔓延。
氣候變化所帶來的極端高溫,還使得本就缺水的草原更幹旱,植被覆蓋進一步下降,草原沙化更嚴重,從而影響生物多樣性。
我國曾採取了一系列措施來保護草原,草原生態惡化趨勢得到初步遏制。但草畜供需矛盾依然突出,當前70%的草原仍存在不同程度的退化,草原生態系統整體仍較爲脆弱。
一邊是需要加強保護的草原生態,另一邊是需要轉型發展的草原畜牧業。新的平衡如何建立,成爲迫切需要解決的問題。
千百年來,牧民“靠天養畜”,沒有穩定的飼草儲備,抵御自然災害能力非常差。
草原上的財富是牛羊馬匹,而不是耐儲藏的糧食和無法移動的田地,這決定了財富積累緩慢,且風險極高。一場大雪、一場幹旱,或一次動物疫病,就可能讓一個曾經牛羊成群的家庭變得貧困。
同時,草原畜牧業經營方式分散粗放,畜產品市場化程度低,且以活畜交易爲主,產業鏈條短,農牧民收入增長相對緩慢。
全國有268個牧區半牧區縣,經濟社會發展相對滯後。如果說實現現代化農業是“短腿”,農村是“短板”,那牧業牧區就是“短腿”中的“短腿”,“短板”中的“短板”。
推動草原畜牧業轉型升級,正是爲了求得草原生態保護和產業發展的兩全,建立起新的平衡關系,既要實現草畜平衡、草原生態良性循環,又要實現畜牧業現代化,改善牧民生活。
事實上,我國草原畜牧業已經處於傳統畜牧業向現代生態畜牧業轉變的關鍵時期。近年來,牧區已經實施了草原生態保護補助獎勵政策、定居興牧、退牧還草等一系列重點工程,通過开展草原生態修復,建設草原圍欄、人工飼草地、牧民住房、牲畜棚圈設施等,促進草原綜合植被覆蓋度和生產力穩步提高,爲草原畜牧業轉型奠定了良好基礎。
推進畜牧業轉型升級,則以暖季草原適度放牧與冷季舍飼半舍飼相結合爲主要模式,推行建設養畜,改變傳統靠天喫飯的生產方式,促進草原畜牧業生產經營方式根本性改變,使牧區走向生態良好、生產發展、生活富裕、社會和諧的文明發展道路。
兩年多來,各試點地區正在加快探索適合本地的草原畜牧業轉型升級之路,推動草原畜牧業發展方式由依賴放牧向科學牧養轉變。
怎樣給草原減負
6月的草原,滿目蔥綠,欣欣向榮,腳下的草一天比一天高,牧民們也更加忙碌起來,他們要在這個月向夏牧場轉移。
甘南高原上,牧民多瑞一家提前幾天就开始准備,把生活器具收拾打包好,在6月23日趕着羊群,離开了山坳之中的冬牧場,翻越山坡5個多小時後,回到高山上的夏季牧場。
8天前,遠在內蒙古扎魯特旗的牧民那仁達來一家也完成了轉場。他們凌晨4點出發,趕着400多頭牛和40多匹馬,一路風塵僕僕、風餐露宿,3天後終於趕到了100公裏外的夏營地。
在新疆阿勒泰,趁着6月的黃金時間,共有2萬戶牧民和40余萬頭(只)牲畜,陸續從沙爾布拉克草原,轉場至水草豐沛的阿爾泰山區夏牧場。
踏着四季的節奏,轉移草場放牧,是牧區千百年來延續的傳統,是遊牧生活最直觀的體現,也能讓草場得以休養生息。
盡管這種流動式的放牧能夠獲取更多牧草,但“靠天放牧”的情況下,仍然面臨飼草缺乏的問題,牲畜養殖陷入“夏飽、秋肥、冬瘦、春死”的惡性循環。
夏季水草豐茂,牛羊能夠喫飽,秋季天氣涼爽,飼草仍然充足,牛羊膘肥體壯,而到了冬季,飼草缺乏,牛羊喫不飽,越來越瘦弱,春季草原返青慢,一場大雪可能就會成爲“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讓很多牛羊凍餓而死。
另外,冬牧場上,牧草枯萎,缺乏營養,牲畜在喫不飽的情況下,甚至开始啃食草根,影響來年春天牧草的生長。在載畜量過高的情況下,更是讓草原不堪重負,可能加劇草場退化。
要減輕草原的負擔,並走出“秋肥春死”的困境,天然放牧之外的科學補飼成爲必然選擇。
如今在冬季,多瑞和丈夫刀爾吉不再起早貪黑去放羊,而是上午11點把牛羊趕到草場,下午5點前再把牛羊趕回去,一天只放牧6個小時。牛羊不再只依靠放牧採食,晚上回圈後還有“加餐”的飼草料。
出現這種變化的原因是他們採取了半舍飼的生產方式,減輕了草原負擔,也讓牲畜喫得飽、長得壯,得以安全越冬度春。
多瑞家所在的甘肅省夏河縣,在草原畜牧業轉型升級試點項目的帶動下,全縣劃區輪牧、夏秋放牧、冬春補飼規模達到100%,冬春季舍飼半舍飼養殖規模達到85%以上,全年舍飼半舍飼比例也在逐步提高。
靠近農區的試點縣則利用“農牧互補”優勢,挖掘周邊飼草料資源,給草原減負。祁連山北麓的甘肅省肅南縣,探索出“異地借牧”模式,給祁連山草原“放年假”近5個月。
每年入冬前,肅南縣近20萬頭(只)牛羊“下山入川”,前往綠洲農區借牧,農作物採收後留下的秸稈,成爲牛羊過冬的食物。
通過“異地借牧”,牛羊在溫暖的低海拔地區過冬,還有充足的食物,掉膘期縮短甚至消除,母畜產仔量、產奶量明顯提高,仔畜成活率和抗病能力顯著增強。同時,農田裏的秸稈得到處理,租地農戶也增加了收入。
“異地借牧”讓肅南縣天然草原上承載的家畜數量減少8.3萬個羊單位,草原生態實現了好轉。
草從哪裏來
“牧民跟着牛羊走,牛羊跟着水草走”。草是草原的根本,着眼解決草畜供需矛盾就是解決草原畜牧業發展的根本矛盾。
要實現草畜平衡,除了通過禁牧、舍飼來減輕草場壓力,還可以在增草儲草上下功夫。人工種草是增草的重要途徑。
“種草,聽起來是一件無比簡單的事情,但是真正做起來並不容易。”四川省紅原縣科學技術和農業畜牧局局長劉強感嘆。
去年紅原縣探索種植了2.9萬畝飼草,主要是飼用燕麥、披鹼草和老芒麥。紅原縣位於青藏高原東部,氣候偏冷,長冬無夏,這些飼草能夠適應高原高寒環境。
趕在高原上氣溫升高、凍土融解的4月,飼草種植人員开始清除雜草、平整土地、疏松表土,再撒播上飼草種子。
在種植管理過程中,國家鄉村振興局紅原縣科技特派團、國家牧草產業技術體系等機構的草業專家提供了全程指導。種草之路雖有了強大的技術支持,但還是遇到了一些未曾預料的難題。
“最大的問題就是牧區一直以來‘靠天喫飯’,缺乏農業灌溉系統,飼草地面臨幹旱缺水的問題。”劉強介紹,去年降水較少,大家只能看着日漸幹枯的飼草地束手無措。
收割環節也是一大挑战。秋季收割牧草時,可能會趕上下雨,影響了飼草晾曬,還降低了飼草質量。
吸取去年的經驗教訓,紅原縣今年將探索建設節水灌溉設施,解決飼草種植的雨水不足問題,並且與當地氣象局合作,根據氣象預測選擇收割時間,降低降雨影響。“今年我們更有信心了,在去年的基礎上又種了4.7萬畝飼草。”劉強說。
針對灌溉問題,新疆昭蘇縣已經走出了一步,建設了5.4萬畝灌溉飼草地,通過引洪灌溉、農渠延伸、尾水牧用等方式提升飼草料地的旱澇保收能力。
內蒙古扎賚特旗的自動化灌溉方式值得稱道。在扎賚特旗國家草原畜牧業轉型升級試點核心示範區羊草種植基地裏,全自動數控指針式噴灌機均勻地噴灑着水霧,確保每一株牧草都長得鮮嫩多汁。通過指針式噴灌、田間氣象病害預警等措施,扎賚特旗牧草產量大幅提高。
集約化種植的飼草收獲後,會被儲藏起來,滿足舍飼養殖需要以及冬春牧區補飼和災害應急。目前各試點地區都在加強建設防災減災飼草貯運體系,包括飼草貯運配送中心和區域性貯草站點,以應對牧區冬春災害下的飼草短缺問題。
這些高產穩產優質飼草基地的建設,一定程度緩解了飼草料需求壓力,但很多牧民仍然感到草不夠用。在高原地區的冬春季節,如果每天給一頭成年犛牛補飼1斤幹草,5個月下來,100頭犛牛就需要1.5萬斤幹草,以燕麥幹草畝產1000斤來計算,需要種植150畝地才能滿足100頭犛牛的冬春補飼需求。
爲了擴大飼草來源,各試點地區還在引導牧民參與種草。但是牧民普遍缺乏種草的習慣和經驗,不知道該在哪裏種草,也不知道要如何種草。
紅原縣等試點地區推行的臥圈種草,極大調動起了牧民種草的積極性。每年夏季,紅原牧民們遷往夏牧場後,冬牧場就闲置下來,此時將牲畜圈舍周圍的土地簡單翻耕,撒播上燕麥等飼草種子,就可以在秋季返回冬牧場後收割晾曬。
爲鼓勵牧民種草,各地政府採取了多項鼓勵政策,免費提供了飼草種子,還對種收過程提供技術指導。越來越多的牧民开始嘗試種草,在冬牧場上種上幾畝燕麥,作爲年底的儲備飼草。
有牧民嘗到了種草的甜頭,在可利用的土地上擴大種草面積。去年紅原縣邛溪鎮熱坤村牧民求科領到了20斤披鹼草和老芒麥種子,撒播在自家20畝草場上,今年10月這些多年生飼草將迎來第一次收割,可滿足求科家幾十頭犛牛半個冬季的補飼需求。
減畜如何不減收
傳統上,很多牧民以牛羊的數量來衡量家庭財富的多少,嫁姑娘、娶媳婦都要看對方家裏有多少牛羊。這種觀念讓牧民有不斷擴大養殖規模的衝動。
但是,草原載畜量是有限的。以草定畜、減畜禁牧等草原保護政策推行後,草原上放牧的牛羊減少了。
牛羊減少,牧民的財富不能減少。推進草原畜牧業轉型升級,根本出發點是改善牧民生產生活條件,增加牧民收入。
如何實現“禁牧不禁養、減畜不減收”是一個不小的挑战。作爲草原畜牧業轉型升級試點地區的青海省共和縣,做到了這一點。
雖已入夏,但青海湖南岸的草原上卻還有絲絲涼意。共和縣倒淌河鎮次汗達哇村上的尕海生態畜牧業專業合作社裏,成群結隊的藏羊在圈舍裏悠闲覓食,場面好不壯觀。
清晨的雲霧還未散去,次汗達哇村黨支部書記多傑才讓早已开始忙活起來。“今天有一些外省的客人要來咱村上觀摩合作社養殖,提前准備起來,迎接客人。”多傑才讓笑意盈盈地說,自從走上良性循環發展道路後,村裏的客人絡繹不絕。
曾經,次汗達哇村養殖了1萬多只藏羊。因爲沒有別的增收方法,牧民們拼命地比着增加牛羊的養殖數量,可越來越多的牛羊因品種雜、體質弱,一直賣不上好價格,牧草也日漸稀疏,草山的沙化日益蔓延。
2022年以來,共和縣成功入選青藏高原農牧結合地帶藏羊養殖爲主的草原畜牧業轉型升級試點縣。次汗達哇村對合作社進行股份制改造,以村民自愿方式對草場、耕地、牲畜等生產資料進行折股量化,打造培、產、銷一體化的優勢高效養殖技術集成科研示範基地。
“一手抓合作社改革,一手抓技術提產能。”多傑才讓介紹,青海大學農牧科學院教授侯生珍團隊提供了養殖配套技術,指導牧民科學規範飼養。
“通過‘良料—良法’結合,使母羊產奶量提高了32%,6月齡羔羊活體重達到了出欄標准,羔羊出欄時間縮短了12個月,當年載畜量減少50%。”侯生珍表示。
目前共和縣次汗達哇村藏羊數量減少到4500只,數量雖然減少一半以上,但羊群總體質量提升了,出欄周期加快了,牧民的收入並沒有減少。
各試點地區還在探索現代化、集約化生產體系,以提升養殖效率和生產效益。
在扎賚特旗巴達爾胡鎮烏都岱嘎查,村民放棄了分散放牧的養殖模式,把肉牛送往集中繁育育肥基地,通過集中科學養殖既降低了成本和牲畜死亡風險,也很好地保護了周邊的草原環境。
紅原縣也在推動“聯牧聯營”模式,引導牧戶建立適度規模產業聯合體,推進組織化和集約化的生產經營。紅原縣雅卓陽犛牛養殖農民合作社進行了最初的探索,2023年試點後實現經濟效益26萬元。劉強介紹,合作社今年將與周邊更多牧戶協商聯營,帶動更多牧民提升養殖收益。
除了牧戶的聯合養殖,牧區還建起了更多標准化的規模養殖場。扎賚特旗建設了現代草原生態牧場4個,建成千頭牧場8個、肉牛標准化育肥場30個、多羔羊標准化養殖場45個,推動養殖規模和養殖效率的全面提升。
在高原牧區行走,經常會與路邊的犛牛“擦肩而過”,有些地區的犛牛體型高大壯實,而有些地區的犛牛則體型瘦小。這些犛牛養了好幾年還是“長不大”,主要是因爲品種退化。
在養殖過程中,牧民缺乏品種改良意識,導致犛牛近親繁殖嚴重,體形偏小、產奶量降低、生長周期變長,生產性能下降。
夏河縣就曾面臨這個困擾。爲了解決這個問題,夏河縣探索將本地藏犛牛與英國娟姍牛雜交,繁育出了娟姍犏雌牛,產奶量達到犛牛的3倍~5倍,並且縮短了出欄時間,提升了養殖效益,現在牧民每養一頭娟姍犏雌牛,就可以淘汰3頭傳統藏犛牛。
良種是牧區畜牧業增產的關鍵,也是牧民增收的關鍵。牧區需要更多優良新品種,以適應舍飼化養殖的需要和畜產品市場的需求。
內蒙古扎賚特旗杜美牧業生物科技有限公司培育出興安多羔羊,給全旗的羔羊飼養帶來了活力。傳統放牧的本地蒙古羊一年產一羔,而興安多羔羊實現一胎三羔,13個月能產二胎,一只羊一年平均最少也能得4個羔,養殖收益可觀。
牧民如何分享更多紅利
在草原文明邁向現代化的進程中,草原居民的生產生活早已悄然改變。
牧民會騎摩托車放牧,用卡車轉場。手機也逐漸成爲牧區的生活必需品,可以用來查看天氣和資訊,還是主要的通訊社交工具,逐漸取代了以前草原上騎馬串戶的溝通方式。一些年輕人放下牧鞭,走出了牧場,到鎮上或城裏上學就業。
對牧民來說,融入現代化或許是一個抽象的概念,但他們迫切希望改善生活的愿望是具體的。怎樣爲牧民創造更多增收機會,讓他們分享到更多發展紅利,讓牧區生活更有希望,是草原畜牧業轉型升級過程中需要探索的。
如果把牧民從繁忙的放牧活動中解放出來,他們就可以拓寬增收渠道。新疆布爾津縣實施的“職業代牧模式”,就實現了這一點。
以前,不管有多少牛羊,家家戶戶都要佔用一兩個人放牧。現在,牛羊集中交給職業代牧人,一些牧民就被解放出來了,有的到縣城打零工,有的开小餐館,又多了一份收入,不少牧民在縣城买了房子。
代牧也成爲一份收入不錯的新職業。布爾津縣窩依莫克鎮喀拉庫勒村村民木拉提·加尼木汗作爲職業代牧人,今年代牧了300多頭(只)牲畜,每月能掙1萬多元。
目前,布爾津縣共有968名職業代牧人持證上崗,推動傳統遊牧方式向職業化、規範化發展,解放2000余名牧民,通過轉移就業實現多渠道增收,人均增收3000元。
青海省澤庫縣的“拉格日模式”讓牧民變股民,分享到更多集約化經營的紅利。
澤庫縣寧秀鄉拉格日村曾在2013年探索出“拉格日模式”,即村民們按草地和牛羊入股合作社,年終按股份分紅。
“每個月合作社分紅2500元左右,再加上打工工資,一年收入有7~8萬元。”拉格日村村民吉合多說。
澤庫縣成爲草原畜牧業轉型試點縣後,在全縣升級推廣“拉格日模式”,目前澤庫全縣已經形成65個生態畜牧業合作社,帶領全縣牧民增收。
延長畜牧業產業鏈,也可以爲牧區帶來更多紅利。扎賚特旗發展肉牛屠宰加工企業,提高農畜產品精深加工水平,建設冷鏈物流設施,並加強肉牛骨血、髒器等副產品开發,推動產業向生物制藥行業延伸。產業鏈條延長後,能夠提升畜產品市場價值,還創造了更多就業崗位。
新興業態的出現,爲草原地區帶來了新機遇。位於伊犁河谷的昭蘇縣正在大力發展草牧旅遊業,舉辦“天馬國際旅遊節”,开發以馬爲主題的鄉村旅遊產品,並規劃建設玉湖景區、巴勒克蘇星空營地,展現“山水草畜”中的自然風光和民族風情,吸引了大量的遊客,也帶動了當地牧民增收致富。
標題:草原畜牧業:漸別“靠天養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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