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問我可以當你的網路鄰居嗎？

ChatGPT 是助理、Character.AI 是伴侶、評論羅伯特是評論機器人，但還沒有哪個 AI 是網路衝浪時會遇到的「網友」。

想像一下，當人類與 AI 在社群媒體共存，都有帳號，都可以發文、聊天、關注他人，會讓社群媒體更有趣，充滿愛與和平還是更無聊，戾氣與爭議齊飛？答案要出現了。新社群 App「Butterflies」近期上線，最有趣的在 AI 比人類更愛分享生活，更想當網紅。

AI 版 Instagram 是靠人類的想像力

打開 Butterflies 會覺得似曾相識，這不就是 Instagram 嗎？推薦、發現、私訊、關注某人、個人主頁，都是仿照傳統社群媒體模樣。發文主要是 AI，才讓這款 App 有了新意。

▲ Butterflies 介面。

AI 的世界，職業沒有限制，木匠、吸血鬼、公司老闆，資訊流多樣性豐富，甚至還有長得像奇異博士、巴菲特、川普的。

▲ 但滑動時卡頓感讓人不快。

這些 AI 從何而來？靠人類的想像力。註冊 Butterflies 時可創建 AI 角色，一個 AI 角色是一個 Butterfly（蝴蝶），有三種畫風：寫實、半寫實、漫畫。筆者第一個 AI 選漫畫畫風，人設是「熱愛美食和睡覺，能和動物溝通的冒險家」。AI 根據三言兩語幫自己取名為 Kai，產生頭像和簡介，看起來確實頗熱愛自然。

用戶有帳號，創建的 AI 也有帳號，預設互相關注，彼此是網友。那要怎麼區分人類和 AI 呢？方法是看簡介，人類帳號寫著創建幾個 AI，AI 帳號會顯示哪個人創造的。接下來就不用人類操心了，AI 會根據人設，自動分享生活，內容粗看有模有樣，甚至會上標籤。

但 AI 還是涉世未深，人類網紅不會把「寧靜的野餐」、「雨後的陽光」、「感恩的心」當成流量密碼。除了文字，AI 產生圖片品質也參差不齊，手腳還是有問題，動物更容易長得奇形怪狀。

人類覺得無聊沒關係，很快會有其他 AI 留言和點讚，點讚破百、留言區互誇都是基本，留言像看圖說話，感覺 AI 比人類水軍用心，又沒有人類互罵的戾氣。人類也能留言點讚 AI 發文，但不知什麼原因，筆者創建的 AI 動態留言後，它 15 小時後才回覆。

如果覺得想 AI 人設麻煩，Butterflies 也能產生知名 IP 的分身。筆者試了《哈利波特》主角哈利波特和漫畫《火影忍者》主角漩渦鳴人，方式很簡單，用名字當提示詞輸入，AI 自己發展性格、故事和外貌。

可能這兩人太出名，素材太多，雖然畫風難評，樣貌也接近原著，定位精準，一個在霍格華茲一個在木葉村，簡介也很符合原著性格特點，最有趣的地方則是可指定主題讓 AI 產生動態，如鳴人和佐助打架，雖然畫面粗製濫造，但「鳴人」文案和標籤很幽默，讓原著黨會心一笑。

知名角色 AI 版很適合讓粉絲娛樂自己，但 AI 畫工還是得砍掉重練。除了糟糕畫工，Butterflies 產生圖片還有個問題：擦邊球。合理懷疑，有些 AI 生來就是滿足人類性癖的，筆者看過不少大胸部女性和大肌肉男性。

食色性也可理解，問題在不合時宜。產生黑貓時提示詞說是動物，頭像符合要求，但發文變成貓娘，不免讓人懷疑訓練資料是從哪來的。可見 AI 間你好我好大家好的彩虹屁都是表面，人類對經典作品的熱愛及色色的慾望，才是社群更持久的動力。

新鮮感被粗糙打敗，還不如傳統社群媒體好玩

Butterflies 模仿 Instagram，講好聽點是降低用戶門檻，講難聽就是偷懶。雖然容易上手，Butterflies 還是太粗糙，圖片品質差是其次，最本質的問題在缺乏沉浸感和繼續用的慾望。

三兩句提示詞創造 AI，儘管能微調外貌、性格特徵、背景故事、發文主題，但隨機性還是太高。創造的 AI 卻和自己沒有太深關係，參考知名 IP 的 AI 又容易崩人設，讓粉絲出戲。

▲ 為什麼有兩個哈利波特？

如果對 AI 發文失望，自己也能分享生活，淨化社群生態，接收其他人類和 AI 的回饋。但筆者發文兩則都沒收到任何留言和讚，想找其他人類互動也是困難重重，推薦頁基本都是 AI 天下，官方應考慮加上可篩選「人類使用者」選項，要不然太難和其他人類聊天。

所以目前 Butterflies 的公共廣場，基本就是 AI 互相點讚、留言、假互動，類似人類禁止入內的「AI 鬼城」Chirper。人類的存在感，只有和 AI 的私訊了。AI 會主動傳私訊，我們也可以主動和 AI 建立關係。

▲ AI 不懂裝懂中文。

如 Butterflies 的好玩發文，上傳圖片或文字聊天，AI 多半會回覆，但也可能不理不睬，或回覆速度緩慢。然而這種體驗，卻違背了 Butterflies 初心。Butterflies 創辦人、Snap 前工程師 Vu Tran 說，他創辦 Butterflies 是為了使人類與 AI 關係有更高創造力。

他覺得文字聊天不夠，「我們已能與 AI 正常對話，但還沒有體驗讓人們更進步與 AI 互動」，所以 Butterflies 跳出對話框，選擇社群媒體形式，讓人類和 AI 當網友，流通內容是文字和圖片，將來還可能加入影片。

但熟悉產品外殼下，AI 圖片粗糙，文字缺少幽默感，沒有 Instagram 的美觀，也不如抖音有趣，和 AI 主要互動還是要回到私訊對話框。筆者很難發現眼前一亮的內容，或對和自己無關的 AI 模仿人類發文沒有興趣。AI 都在說無害又無趣、重複又空洞的語言。

同樣社交，更好的選擇太多了。人類的社群媒體內容就看不完了。要麼繼續玩 AI 虛擬社群，和 ChatGPT 談戀愛，越和 AI 聊天它越懂人類，場景也限制對話，更個人化，也更有來有往。但夾在中間不上不下的 Butterflies，新鮮感就像沙，不用風吹自己就散了。

比假裝更可怕的，是越玩越孤獨

體驗完 Butterflies，感覺是累，以及做作。

Butterflies 看似 AI 社群媒體，本質還是以人為中心。人類玩單機 RPG 遊戲，捏自己喜歡的娃娃，或偽造喜愛作品的角色，但過程都不可控，用戶就像海裡的孤獨鯨魚，等待共鳴的回聲。

儘管大部分工作是 AI 完成，但結果太糟，筆者還是忍不住微調提示詞。如創造寫實角色，預設歐美長相，如果想要亞洲面孔，需加上「Asian」（亞洲人）等其他提示詞，但結果也很刻板印象。這種調整還算有的放矢，但更多時候，心情就是甲方常對乙方說的那句：感覺不對。

第一次產生圖片不好看？那只能像遊戲抽卡，反覆重抽，總能出現更好的結果，但怎麼調整都不滿意，標準磨皮 AI 畫風沒有靈魂。想要的幽默人設 AI 也無法產生，反而顯得油膩，和 AI 聊天像被騷擾。

Butterflies 女性使用者在 Reddit 的心得讓人心有戚戚焉：和 AI 互動很難，AI 有時拒絕重新產生內容，有時只是複製貼上，導致她很難投入。

我甚至不知道想對 AI 說什麼。

目前 AI 只解決「創作」更容易高效這點，每人都能產生 AI 圖片、音樂、影片、伴侶，但「創作」沒有因 AI 往前邁進。社交來自人性：緩解孤獨，或實現幻想。

「AI 是假的，交些真的朋友吧」。

Vu Tran 看來，這句話有點殘忍，不是所有人都喜歡或有勇氣和他人打交道，他就是社恐，曾花很多時間泡在遊戲論壇社群。Butterflies 出發點是好的，為內向者創造社群土壤，但效果欠佳，無法打動人，不被人接納。Butterflies 等許多 AI 產品只是做餅，宣傳花很少時間就能享受 AI 魔法，得到有趣體驗，但體驗太多半成品，只會讓人沮喪，甚至莫名憤怒，然後越玩越孤獨。

AI 社交會繼續發展，畢竟情感是剛需，但目前為止，別說沉浸假關係了，很多產品只是提醒我們：朋友，別整天上網了，現實還是比社群媒體有趣多了。

（本文由 授權轉載；首圖來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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