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源：澎湃新聞記者 譚君
5月31日，北京市高級人民法院對北京美攝網絡科技有限公司（下稱美攝公司）起訴抖音的兩起知識產權侵權案件宣判。一審認定，抖音、剪映兩款軟件中的兩個音視頻編輯代碼，與美攝SDK軟件中的核心庫文件構成實質性相似。抖音侵犯了美攝公司的軟件著作權。一審判決抖音方面賠償2000余萬元。
此前的2023年6月29日，北京知識產權法院一審作出6份判決，認定抖音旗下巨量創意、Faceu激萌、圖蟲、輕顏相機、多閃、火山引擎VESDK六款軟件的部分代碼與美攝SDK軟件部分代碼構成實質性相似，判令抖音方面賠償經濟損失600萬元。
實質性相似：前員工跳槽與代碼抄襲
據北京市高級人民法院判決書，美攝公司在2021年3月發現，抖音軟件在實現音視頻編輯處理功能時，相關的軟件代碼大量抄襲美攝SDK軟件。遂將北京抖音科技有限公司（下稱抖音科技公司）、北京抖音信息服務有限公司（下稱抖音信息公司）告上法庭。
美攝公司對美攝SDK軟件享有著作權。該軟件最核心的底層代碼是支持視頻拍攝與編輯的流媒體引擎相關代碼，該源代碼對應的目標程序爲“libNvStreaming SdkCore.so”文件。
美攝SDK軟件，最早是基於美攝公司的關聯公司新奧特（北京）視頻技術有限公司（簡稱新奧特公司）开發完成的美攝視頻軟件1.0。2015年2月，美攝公司在該軟件基礎上進一步开發形成美攝視頻軟件1.5，後又在1.5基礎上於2017年开發完成美攝SDK軟件。
在案證據顯示，美攝公司官網於2017年4月5日最早發布美攝SDK軟件，而包含該軟件的小紅脣軟件2.8.1版公开發布於2017年5月8日，早於抖音軟件3.0.0版公开發布時間等。
涉案軟件研發期間，工程師解晶曾在2013年11月15日至2015年2月28日擔任新奧特公司的研發工程師，2015年3月1日至2015年6月8日擔任美攝公司的C++研發工程師。公證書顯示，登陸脈脈網站，搜索解晶，標籤爲“今日頭條IES多媒體音頻視頻負責人”，工作經歷中該職務起止時間標注明“2017年11月——至今”。
美攝公司認爲，前員工解晶離職後，入職抖音信息公司的關聯公司，在IES互娛研發團隊擔任多媒體音視頻負責人，抖音信息公司官方發布的報道中明確該團隊負責抖音、剪映等多款音視頻軟件產品的研發。法院認定，抖音科技公司、抖音信息公司有機會通過解晶解觸到美攝SDK軟件。
法院認定，涉案抖音軟件中與音視頻編輯相關的四個庫文件中的“libttvideoeditor.so”“Libttvebase.so”兩個庫文件，與美攝SDK軟件中的“libNvStreaming SdkCore.so”文件構成實質性相似，且屬於實現雙方軟件核心功能的部分。
值得一提的是，庭審中，法院委托國家工業信息安全發展研究中心進行軟件代碼比對鑑定，抖音方面在法院限定期間內未按要求提交美攝公司所主張的14個版本抖音軟件源代碼，所提交的源代碼僅6個TXT文件，且在法院多次釋明後，抖音方面明確表示不再提交涉案抖音軟件源代碼。因此，該案中，法院並非通過直接比對雙方軟件源代碼的方法查驗軟件實質性相似情況，而是根據對雙方軟件目標程序反編譯後進行匯編代碼比對進行的判斷，並最終認定抖音侵害了美攝公司所享有的修改權、復制權、信息網絡傳播權。
賠償爭議：按侵權獲利還是按授權使用費？
法院認定抖音侵犯美攝公司的計算機軟件著作權，如何賠償成爲雙方爭議焦點。
在訴抖音軟件案中，美攝公司主張，按照17%的利潤率、10%的侵權軟件貢獻率進行賠償，共計3.5億元。
抖音科技公司和抖音軟件公司提出，美攝公司授權他人的許可使用費爲每年35萬元，應依SDK軟件許可使用費作爲賠償損失計算的依據。
法院認爲，涉案抖音軟件下載量巨大，抖音科技公司和抖音信息公司在節約可觀研發成本的同時獲利巨大；被訴侵權行爲持續時間較長；抖音科技公司和抖音信息公司無正當理由拒不提交涉案抖音軟件源代碼，妨礙法院查明爭議事實等因素，法院支持美攝公司主張的按照侵權獲利計算賠償數額，但綜合行業及本案相關證據情況認爲過高，並酌情予以調整。
北京高院認爲，下列數據具有一定的客觀性可予以參考，包括主要由抖音科技公司和抖音信息公司公开發布的數據，如截至2020年8月，抖音國內日活躍用戶突破6億人，部分媒體發布的與抖音軟件相關的營收數據等，法院據此確認美攝公司主張的參考字節跳動整體營收的60%計算出涉案抖音軟件在美攝公司主張侵權期間的營收爲2640億元。
另以作爲抖音軟件競品的快手軟件相關的公开財務報告中相關數據作比照參考，如2019年度利潤率1.8%。同時，考慮到抖音軟件主要有個性化音視頻推薦、網絡直播、發布信息、互動交流、搜索查詢等核心功能，本案涉及音視頻編輯處理功能，僅涉及抖音軟件的部分業務，故營收收入按1/5計算，另根據軟件功能特定等因素酌情確定涉案音視頻編輯相關的庫文件在涉案抖音軟件相應功能實現中的貢獻度爲4%。
由於LibNvStreamingSdkCore.so文件爲美攝SDK軟件中的核心庫文件，涉案抖音軟件中與音視頻編輯相關的四個庫文件中有“libttvideoeditor.so”“Libttvebase.so”兩個庫文件與美攝SDK軟件中的前述文件構成實質性相似。綜合前述因素並考慮到美攝公司在本案中主張涉案抖音軟件侵權獲利的80%，裁量計算本案侵權獲利爲1520萬元。
法院最終判決，抖音方面賠償美攝經濟損失1520萬元及合理开支126425.5元，並於生效之日起十五日內，被告北京抖音科技有限公司、被告北京抖音信息服務有限公司在二者官方網站主要欄目顯著位置連續二十四小時刊登聲明，就本案侵害修改權的行爲向原告北京美攝網絡科技有限公司公开賠禮道歉。
澎湃新聞注意到，北京高院同日下判的美攝公司訴深圳市臉萌科技有限公司、北京抖音科技有限公司一案中，抖音旗下軟件剪映也構成侵犯美攝SDK軟件著作權，並被判決賠償500萬元經濟損失和108322.5元合理开支。
此外，2023年6月29日，北京知識產權法院作出6份一審判決，分別認定巨量創意、Faceu激萌、圖蟲、輕顏相機、多閃、火山引擎VESDK共六款軟件的部分代碼與美攝SDK軟件部分代碼構成實質性相似，判令抖音公司等六案被告，停止侵害美攝SDK軟件著作權的行爲，並賠禮道歉、賠償經濟損失600萬元。
北京知識產權法院六案目前仍處於二審中。
標題：抖音及旗下共8款軟件被判侵犯軟件著作權，一審共判賠2600余萬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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