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大學生”主播有多少真學生?記者調查假冒學生做直播亂象

2024-05-21 18:51:34    編輯: robot
導讀   □ 本報記者  韓丹東   □ 本報實習生 劉 潔   “有人假冒我們學校的學生進行直播。”就讀於河北某高校的王磊(化名)近期在刷短視頻、直播時,發現一種奇怪的現象:有些主播明明不是大學生,卻以...

  □ 本報記者  韓丹東

  □ 本報實習生 劉 潔

  “有人假冒我們學校的學生進行直播。”就讀於河北某高校的王磊(化名)近期在刷短視頻、直播時,發現一種奇怪的現象:有些主播明明不是大學生,卻以大學生身份進行直播。

  前段時間,他點進一個標題爲“大二學生”的直播間,主播穿着性感服裝正在跳舞,評論區有人爲了引起主播注意不停地刷禮物,還有人說希望和主播在线下見面。該主播在直播頁面標注地點爲王磊所在學校,而當他詢問主播與學校相關的問題時,對方均回答不出來。

  《法治日報》記者注意到,一些人打着“大學生”等標籤進行直播引流帶貨的現象屢見不鮮,甚至有人爲求流量打擦邊球進行低俗直播。

  多名受訪專家指出,如果不是大學生,卻利用大學生的身份進行直播,涉嫌虛假宣傳和欺詐。平台應當加強對主播身份以及直播內容的審核和監管,對真實性和合規性進行嚴格把關,對違法違規的標籤可以予以關閉直播間、封禁账號等處罰。觀衆也要提升辨別能力,不盲目追捧標籤化的直播,多關注真正有價值和正能量的內容。

  爲引流量博關注

  打造大學生人設

  王磊在課余時間經常刷直播或短視頻,他注意到,在社交平台發視頻時可以在左下角標注自己的學校名稱,這樣平台就會根據大數據主動推送與本學校相關的視頻。

  有一天,王磊刷到一個標注地點爲他所在學校的主播。出於好奇,他連續觀看了幾天對方的直播,卻發現該主播常常跳一些擦邊的舞蹈,且跳舞的尺度越來越大,甚至穿着裸露、時不時做出一些性感大膽的動作。

  王磊驚呆了,他趕緊查看該主播以前發布的所有短視頻,才發現這些短視頻中沒有任何與他學校相關的元素,詢問周邊同學也沒有人認識她。在一次直播中,王磊通過刷禮物獲得連麥機會,他趁機問了主播幾個關於學校的基本問題,結果對方都答不出來。

  “這名主播到底是不是我們學校的學生?如果不是爲啥要標注我們學校學生的標籤呢?這樣會給我們學校的口碑產生多大的負面影響啊!”王磊質疑道。

  來自廣東珠海某高校的胡明(化名)也有類似的疑惑。幾天前的一個下午,他點進一個直播間,女主播對着鏡頭正在化妝,背景看起來很像學生寢室。女主播一邊化妝一邊說自己下午還有一節課,4點就得去上課。可到了4點,胡明發現這名女主播還在直播,便再次進入直播間,聽到女主播說:“下午不想去上課了,有沒有人想一起打遊戲,陪打遊戲兼職賺錢。”

  胡明對此十分詫異,因爲當天下午學校有一場活動,要求所有師生必須參加,可這名主播竟然說自己要上課,不想上課了又去打遊戲。隨後幾天,胡明每天都能看見這名女主播在固定時間开直播。“連續幾天,每天都固定時間直播,要么陪打遊戲要么陪聊天,她究竟是不是大學生?難道不用上課嗎?”

  有業內人士告訴記者,一些直播間在標題區打着“大學生直播”“女大學生直播”,但主播並不一定是學生。這些直播間的內容覆蓋面很廣泛,有“跳舞”的,有“整活”的,有“陪玩”的,還有“賣貨”的。

  一位從事直播運營工作的人士透露,部分直播账號明面上是個人運作,實則背後都有公司。“女大學生”“大學生”只是個標籤,都是用來包裝主播增加人氣的,有人氣才能有更多禮物和收益。“一些擦邊內容容易獲得禮物,但也容易被封號,不過封號了再換一個就行。現實中,有不少非大學生打着大學生的旗號去做直播賺錢。”

  記者注意到,在短視頻和直播平台上存在很多自稱MCN機構(專門爲網絡視頻創作者提供服務的機構)招募女大學生做博主的帖子。他們通常介紹自己是“美妝、穿搭方面的甲方客戶。因爲預算有限,就尋找一些素人穿搭的寶子”。報名條件是“愛买衣服,愛穿搭,有基礎的搭配思路等”,並沒有嚴格要求必須是女大學生。還有MCN機構明裏暗裏表示,可以打上“女大學生”的標籤,以獲得更高的關注,機構也方便幫推。

  假冒身份涉詐騙

  損害權益和聲譽

  記者梳理公开資料發現,近年來發生過多起社會人士冒充“女大學生”“大學生”做直播行騙的案事件。

  去年,山東省青島市公安局李滄分局通過偵查研判,抓獲一名冒充“女大學生”進行網絡詐騙的犯罪嫌疑人,追繳贓款460余萬元。

  受害人張先生喜歡刷短視頻,關注了一個擁有百萬粉絲的博主,並加入其粉絲群。在聊天中,張先生認識了粉絲群群主李某。李某稱自己正在北京讀大學,因爲有藝術特長,所以注冊了一個短視頻账號,經常發自己跳舞的視頻。張先生見視頻中的女孩長相清秀,漸生好感,有意和對方發展男女朋友關系,於是在粉絲群中和對方頻繁互動,最終添加了好友。

  由於張先生事業有成,經濟基礎較好,剛添加好友就向對方展示自己雄厚的財力,不久便討得李某的歡心。張先生通過李某先後認識其“閨蜜”9人。之後,李某及其“閨蜜”相繼以父母住院、自己生病、借“校園貸”需要還錢等各種理由找張先生借錢。起初張先生對李某及其“閨蜜”的身份深信不疑,無論對方借多少錢都會毫不猶豫地給她們。但漸漸地,張先生發現對方毫無節制,錢越借越多,懷疑自己遇到了詐騙團夥,便到派出所報警。

  警方調查發現,10名“女大學生”均爲一男子假扮。

  在河北某大學讀大四的劉滕(化名)也曾被騙——他通過直播平台加了一名自稱和他在同一個城市某高校的女大學生主播。一开始,對方主動對他噓寒問暖,經常邀請他去直播間刷一些小禮物。每次對方开播,劉滕都會刷50元至100元的禮物。後來,該主播又要求劉滕給她點奶茶、小喫、外賣等,但每次收貨地址都不在學校,而是網吧或小區。

  劉滕感到不對勁,便追問對方真實身份。該主播找各種理由搪塞,比如請病假回家了,心情不好在校外散心等。當劉滕多次提出疑問後,對方就把他刪除了。

  在中國傳媒大學教授王四新看來,一些主播可能並非真正的女大學生,卻利用這一標籤來吸引觀衆,從而獲取更多的關注和打賞。這種現象不僅損害了用戶的權益和學校聲譽,還擾亂了直播環境。

  “主播在直播中提前告知觀衆自己的身份或直播內容的前置性標籤無可厚非。但關鍵在於這些標籤必須真實,不能帶有欺騙性質。主播應該誠實地展示自己的身份和內容,避免誤導觀衆。”王四新說。

  北京雲嘉律師事務所律師趙佔領指出,如果涉事者故意以虛假身份,特別是冒充學生身份,並因此導致粉絲基於這種身份認知而對其進行直播打賞,那么粉絲完全有理由以受到欺詐爲由,要求撤銷相關交易並追回打賞金額。如果涉事者冒充學生做直播,但沒有接受打賞,或者其接受打賞的行爲並非基於其虛假身份,那么這種情況可能僅構成違反平台規則,而不涉及欺詐粉絲。

  添加標籤須真實

  應加強審核監管

  不是學生,能否以學生身份开直播?

  泰和泰(重慶)律師事務所高級合夥人朱傑說,根據《國家廣播電視總局關於加強網絡秀場直播和電商直播管理的通知》,網絡秀場直播平台要對直播間節目內容和對應主播實行標籤分類管理,按“音樂”“舞蹈”“唱歌”“健身”“遊戲”“旅遊”“美食”“生活服務”等進行分類標注。根據不同內容的秀場直播節目特點,研究採取有針對性的扶優罰劣管理措施。各秀場直播間均須在直播頁面標注節目類別和直播間號碼。主播改變直播間節目類別,須經網站審核,未通過審核不得擅自變更。因此,標籤的使用,不能根據主播意愿隨意進行修改,而是要按照法律規定及平台規則進行統一管理。

  “主播在添加直播標籤時,要確保自己設置的標籤與直播的內容緊密相關,不能爲了流量進行虛假標注;同時,還須嚴格遵守法律規定及平台規則。”朱傑說。

  去年12月12日,中央網信辦發布關於开展“清朗·整治短視頻信息內容導向不良問題”專項行動的通知,其中提到,刻意展示帶有性暗示或性挑逗的動作,發布“軟色情”“擦邊”“泛黃”內容;利用大學生名義制作傳播“軟色情”信息,進行低俗營銷的“色情擦邊”行爲將被整治。

  對於此類非學生身份的主播冒充學生進行直播的現象,朱傑認爲,這不僅反映了當前網絡直播環境存在一定的畸形,還暴露了一些平台管理的問題。年輕女性作爲直播平台的主播,往往能夠吸引更多的觀衆和粉絲,從而獲得更多的關注和禮物。這體現了觀衆對於年輕女性的偏好和追捧,以及對於性別和外貌的過度關注。一些平台在搜索結果中大量顯示此類直播,無形中助長了這種標籤化的現象。可能這些平台認爲這種類型的直播更容易吸引觀衆,從而增加平台的流量和收益,但這種做法無疑是對主播的不負責任,也是對觀衆的誤導。

  “在此背景下,一些主播爲了吸引更多眼球,可能會採取更加激進或不當的行爲,包括涉及低俗、色情等內容的直播,以及假冒‘女大學生’的身份。這不僅違反了直播平台的規定,也損害了社會公德和道德底线。”朱傑說。

  因此朱傑建議,平台應加強對直播內容的審核和管理,嚴格把關直播內容的真實性和合規性,對違法違規的標籤可以予以關閉直播間、封禁账號等處罰。觀衆要提升對於直播內容的辨別能力,不盲目追捧標籤化的直播,而是關注真正有價值和有意義的內容。

  王四新也提出,平台應制定相應的規則,明確禁止主播冒用他人身份進行直播,並對違規行爲進行處罰;同時還要加強對主播的教育和培訓,引導他們樹立誠信意識,自覺遵守相關規定。

  漫畫/李曉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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